季离忧听不仔细,只好靠近了,“你说什么,先要去找闻老头吗?”
他摇头,“我是有事来找你。”
“什么事?该不会是茶馆赔了好多钱?”
他没有说话。
季离忧笑了,拢住他的肩膀,“没大事,没大事,你忘了咱们家底厚实,有闻老头在,养活十个茶馆都不在话下。”
他稚嫩的笑,像是微弱的光,在明灯中,不值一提。
婴师傅决意熄灭这光。
“他要杀你。”
“谁?”
“他要杀你,立刻离开此处。”
“你在说什么啊?”季离忧听不明白。
“他杀她的时候,从她背后射了一箭,刺穿了她的心脏。”
季离忧脸上一愣,“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希望,这一次,你比她的下场好。”
“我不明白。”
“他对于自己掌握不住的游戏,只有一种做法,就是让规则失去作用,让所有入局的人都死。”
“你被这灯晃了眼睛是不是,说话都说不利索了。”季离忧故作轻松,脸上的笑已经很勉强了。
“你知道我在说谁。”
“我不想知道。”
“很快就要三星连珠。”
“所以呢?”
“那就是你的死期。”
季离忧干巴巴一笑,唇角却无论如何都扬不起来,“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趁着还有时间,立刻从良渚离开,让他永远也找不到你。”
“我不会,永远都不会离开他。”季离忧面色坚定。
“我没有在欺骗你,千里迢迢来骗你,我这样无趣吗?”
季离忧已经不想再听他多说。他却跟了上来。
“自始至终,你和她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季伏微,他要的只有季伏微一人。”
“别说了,祖父已经死了,他不会再回来,他不会骗我。”
“如果他骗了你呢?”
“不会。”
“你只是他养的一个躯壳,用来盛放季伏微魂魄的鼎。”
“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杀了我,毁了我的肉身?”季离忧不信。
“因为,今夜便是最后的机会,季伏微回来的机会,你生死一刻,就是他侵入你身体的时刻,他将会占据季离忧的身体,从此后,世上不再有季离忧,只有季斐裕,季伏微一人罢了。”婴师傅道。
“你有什么目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么?只是可怜你。”
“我不信,这世上,我唯信他一人。”
“书房里,季伏微的每一本书后,每一处注解,他都提笔在后面跟了字,你说是为什么?”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走!”
“他和明康公主的开始,也是和季伏微的一个赌约,仅仅一个赌约,他就毁了一个女子的家国,你在他心里,又算的上是什么?”
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公主?季离忧心中一惊。
他随意抓了一把花生,将花生丢出去砸他,“走开,再不走,我会和他说,你今日来找过我。”
婴师傅让他伸出手,“现在时间还不晚,我来帮你,把引魂铃摘下。”
“你说什么?这是……引魂铃?”
“他没有告诉你吗?凡人戴上引魂铃,夜夜都会噩梦不止,这铃铛阴气太重,会折了你的阳寿。”
“撒谎,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我走到哪里,只要他听到铃声,就会来找我。”
他喃喃道。
“你还是年岁太小,他活了这些年,怎么可能骗不到你,他说什么,你都信,因为,你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你叫我不要信他,我又为何信你。”季离忧匆匆跑开。
他脑中一片混乱,迫不及待想要找到说书人,也许,只要见到他,他心中便会安定下来。
花灯节上,似乎所有的良渚人都出来游玩了,到处都是人。
季离忧晕头转向。
忽眼前出现了季善敬的影子。
季离忧像从云间终于踏在实地上,松了口气,“怎么,又要找我打架?”
季善敬从他身旁走过,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季离忧正要扯住他袖子,问他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
几乎是一瞬间,他捂住了小腹。季离忧没有想到,他会在花灯节上杀他。
这一刀太快,他竟然从来不知,季善敬用短刀眨眼间便能刺入他的肚子。
痛伴随鲜血而来。
他微微蹲下,一只手捂住了伤口,却有更多的血从他手指间涌出。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一声,四下跑开。
“有人被刺伤了!”
“有刺客!”
“快逃!”“报官啊——”……
剑气!有强烈的剑气朝他而来。
季离忧虽然蹲下身子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
剑锋还没有到,森寒的剑气已直逼他的眉睫而来,不但迅急准确,功力也极深厚。
季离忧还没有看见这个人,已经知道自己遇见了一个极可怕的对手。
他将手从肚子上移开,接着灯火,看见了鲜血已经不再是鲜红色,微微发黑,剑上有毒。
“该死,是我大意了。”季离忧默念。
如果他此时手上也有剑,以他出手之快,并不是接不住这人一剑。
可惜他如今受了重伤,又手无寸铁,就算能闪过这一剑,也躲不过第二剑。
这个人的剑上既然能发出如此森寒的剑气,剑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