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9-29
深山,幽涧。
巨大的岩石旁,坐着两个老者,一人着白衣,须发皆白,另一个着黑衣,披着黑色的大氅。
两人已经怔立许久不动,而岩石上的棋子,看上去,似乎也已经凝滞不动。
“大兴之相啊。”
“自来大兴,便伏有大凶,是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然也。”黑衣老者捋须点头,“天生万物,自有其命途,人力万不可强改,是谓,祸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个中因由,无人能够全然参破。”
“老家伙,就你爱卖弄聪明,却当世人都不明白?”
“世人不是不明白,只是身不由心,从来七情六欲,便最损心耗智,凡俗人等困于声形等相,反而斟不破事物轮回之理。”
“嗯。”黑衣老者捋须点头,“当悟者自悟,不悟者,一生不能开悟。”
“是啊是啊,我等就当是一局闲谈吧。”
“说得好。”黑衣老者抛棋,站起身来,“江山秀丽,岁月正好,吾去也。”
再观白衣老者,仍然坐在原处,注视着整个棋局。
“师傅。”
另一名老者忽自林中而来,立在白衣老者身后,面色恭谨地道:“弟子已完成使命,特来禀报师父。”
搁下棋子,白衣老者站起身来,淡淡目光自老者脸上扫过:“镜荒,你做得不错,自此以后,我们师徒之缘已了,从此以后,你愿去往何方,便去往何方吧,不必再受任何羁绊。”
“师傅?”镜荒山人微愣,“弟子不明白,弟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错,只是应当明白,世间并无不散的宴席,缘聚缘散,应该习之淡然。”
“谢师傅赐教。”镜荒山人稽首,再抬头时,眼前已然没了人影,只余一片起伏荡跌宕的山色。
他怔然立了许久,再细回想自遇上师尊这些年,恍然只若一梦。
师尊像是教了他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有传授过,不过天地种种,在此时的他看去,已然是一片清明了。
师尊说得对,人世间万因万果,自有某种奇异的联系,非人力可任意篡改,只是那一对痴儿女,却淡淡教人心痛。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不是每个人,都能斟得破。
立于山巅之上,俯看下方蔼蔼白云,镜荒捋须微叹。
人世兴衰,无论这幕戏多么陈旧,始终会一代一代地唱下去,智者如何?不智如何?美如何,丑又如何?但凡活着,必有个活着的理由。
天定宫中。
这些日子,傅沧泓几乎一下了朝,就陪在她身边,无论她做什么都好,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傻傻地呆在一起。
在旁人看来,任何一对相爱的男女,都是傻傻的吧,但在他们彼此眼中,却是最完美的。
只有当他们靠近彼此,才会觉得温暖和幸福。
“沧泓。”她剥了枚松子,塞入他唇间,看着他一点点咀嚼着,吞咽下去。
“好吃吗?”
“嗯。”
“还要吗?”
“嗯。”
瞧着他的傻样,夜璃歌禁不住笑了。
越来越眷恋这样的感觉,任由自己一点点沉沦。
他也笑,凑唇在她额头上一吻。
两人便吃吃笑着,滚成一团。
……
“璃歌,璃歌……”
睡梦之中,夜璃歌却隐隐听得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
她睁开眼,却见一抹鲜红的影子立在茫茫白雾里,正满眸忧伤地看着她。
“你是——?”
“你连我都不认得了么?”女子眼里浮起几许冷色,“果然是有了郎君,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夜璃歌?”
“如今,没有夜璃歌了,凤凰已死,夜璃歌,你从身到心,都已经属于那个男人了。”
“……”
“我很失望,说实话,我真地很失望,原本以为,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可没想到,一旦沉入感情,你居然,和俗世女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我……”夜璃歌眼中也浮起几许恼意,“我只不过是想放纵自己,想好好地爱一场,难道这也有错吗?”
“……”红衣女子看着她,半晌,冷然吐出一句话来,“你会后悔的。”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令夜璃歌后脊背阵阵发凉。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那女子却已经拂袖而去,只余几片雪花,在空中飞舞。
“你别走!”她猛地喊出声来,然后睁开眼,却只见房中寂寂,而枕边男子,睡梦正酣。
抬手捂上胸口,那里,有一丝淡淡的痛楚,正缓缓化开。
“璃歌?”男子睁开眸,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事。”夜璃歌摇摇头,重新躺下。
傅沧泓张臂,将她整个儿圈进怀中。
夜璃歌心中那丝紧张和不安,随之淡去。
摇摇头,她努力甩掉那种挫败的感觉——她应该相信自己,更应该相信傅沧泓。
……
“皇上。”冯翊出列奏报,“如今四方安宁,天下一统,海晏河清,百姓们皆称颂皇上的圣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说从来不怎么把努力的结果放在心上,但当一切真实发生时,傅沧泓还是禁不住有几分沾沾自喜,再怎么样,他也是个普通人,更何况,一统天下这场战争,的确打得非常累人,他也想放松放松。
接着,六部尚书纷纷出列,所奏报的也全是好消息,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