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爱她。
他很想爱她。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她。
可是,为什么爱她如此艰难?
为什么他改变了这么多,她还是……只记得那个傅沧泓?
该怎么做?
年轻的男子揪住自己的头发,烦恼得不停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
碧倚楼。
夜璃歌静静地坐着,双手环于胸前,看着窗外婆娑修竹。
——爹爹说得对,要想解除与安阳涪顼的婚约,靠光明正大的方式,怕是不可能,那么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才能尽可能替傅沧泓,消除后顾之忧?
是不是只要解除了婚约,自己就真的自由了?
罢了,看来所有的事情,只能走一步想一步。
解除……婚约……要怎么解除呢?
网速转动着,夜璃歌忽然想起一事来——《宗法谱》。
璃国皇室,有一本记载皇室律约的《宗法谱》,倘若自己触犯内中所记载的禁忌,应该,就能被皇室撒去太子妃的名号。
想到这里,夜璃歌微舒一口气,起身走到床边,合衣躺下。
夜幕四合。
穿上黑色劲衣,夜璃歌飞出窗户,跃上房顶,匆匆朝皇宫的方向而去——《宗法谱》存在祭祀历代先帝用的万福殿里,今夜她要好好地查探明白,以期尽快作出应对之策。
潜进万福殿中,她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遂掏出怀中夜明珠,借着淡淡的浅晕细阅起来。
第十九条:凡宗室女眷,犯大不敬罪者,当以撒消诰封,赶出皇宫论。
“大不敬?”夜璃歌轻喃一声。
后方忽然传来几许响动,她赶紧收起夜明珠,闪至殿柱后,却见一个人手持灯盏,行至桌案前,也翻开了那本《宗法谱》。
安阳涪顼?
夜璃歌眼里闪过丝异光——真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这样做。
过了小半个时辰,安阳涪顼大约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遂举起灯盏,往殿外走了两步,却又忽然退回,立在殿柱前,轻轻地道:“璃歌,是你吗?”
他,居然发现了自己?夜璃歌怔住,咬咬唇角,从殿柱后走出。
安阳涪顼举高灯烛,目光烨烨地看着她:“璃歌,我想我,找到法子了。”
“嗯?”
“重婚。”
“重婚?”
“是,”安阳涪顼看着她,定定地重复,“只要我答应,另娶一名女子为太子正妃,和你的婚约,自然就……不复存在了。”
“是吗?”夜璃歌瞳光微闪,“你,你愿意这么做?”
“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快乐,那么,我愿意。”安阳涪顼说完这句话,把手里的灯盏递给她,“拿着这个,从正宫门出去吧,我会调走所有的护卫。”
握着灯柄,夜璃歌站在原地,目送那男子迈出殿门,微微侧头,冲她一笑,金色袍角划出道弧线,颀长身影渐渐被宫灯的光冲淡。
这一幅优美的图景,深深地镌刻在了夜璃歌心中,甚至让她刹那恍惚——自己坚持要解除婚约,真是对的吗?这个在她看来一向文弱的皇太子,真是毫无可取之处吗?
嘴唇张了张,所有的话语却卡在了喉咙口——他越是对她好,她越是觉得痛,难以言说的心痛。
他的爱。
让她痛。
……
“你愿意,娶三公主为太子正妃?”
事情几日内连番突变,纵然董皇后,大出意料之外的同时,也有些措手不及。
“是,孩儿愿娶南宫筝为太子正妃。”
抬手抚了抚额头,董皇后终于觉出这里面的味儿来:“你是,为了夜璃歌?”
“不,”安阳涪顼身形挺得笔直,“孩儿是为了金瑞与璃国之间的和平。”
“哦?”董皇后眉峰轻挑,“这倒是新鲜事儿,我的儿子,什么时候竟变得如此知大局,识大体起来?”
“母后,请您成全。”
沉下双膝,安阳涪顼跪倒于地,脸上满是诚挚。
“且,”董皇后叹口气,抬头朝上方的雕梁看了一眼,“让本宫考虑考虑。”
“母后为何要考虑?难道,这不是母后一直想见的吗?”
“你怎知是母后想见的?封废太子妃,乃是件攸关国体的大事,岂能说办就办?你总得,给母后,给朝廷,一个缓冲的时间。”
“儿臣听母后的。”安阳涪顼终是俯首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