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兴尽,她方才收手,额上已微见薄汗。
“给——”
一只手从旁侧伸来,掌中托着淡蓝色巾帕。
“谢谢。”妍然一笑,夜璃歌接过,仔细拭去脸上汗渍,刚见递还巾帕,却见西楚泉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
“怎么?”夜璃歌一愣,不由抬手往脸上摸了摸。
轻咳一声,西楚泉转开头——不可否认,适才他确实被眩惑了——夜璃歌之美,实是俗常男子难以抗拒,他虽极脱俗,却还没达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
“西楚泉。”
“嗯?”
“你觉得这样,好吗?”
“什么?”
“这样跟四处漂泊,随意栖身于天地间?”
“有什么不好吗?”西楚泉摊开手,神色一派怡然。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不介意,你想想看,人生于世,短短数十载而已,哪个不是在漂泊?只是他们,意识不到而已。”
“有理,”夜璃歌点头,笑靥轻绽,“所以,咱们能做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是么?”
西楚泉眉峰微蹙——原来,这才是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做朋友?
“是的,做朋友。”只是略一思忖,他便很安然地答道。
“如此,我们,握个手吧。”夜璃歌抬起右手,伸到他面前。
十指交握,有淡淡的凉意,在他们的掌心间扩散开来。
果然,他们都是一样的人,连体温,都是一样地。
呼——
一阵风从头顶掠过,却是傅沧骜,提着两只活蹦乱跳的山鸡,自天而降,稳稳落在木屋之前。
朝阳映照在男子高大的身形上,篷乱的长发,深冽的眉眼,使他从头到脚散发着一股子野性阳刚的美。
“我去打理。”夜璃歌伸手接过野山鸡,调头便走,却听后方的傅沧骜,发出阵爽朗而浑厚的笑声。
该死!
夜璃歌咬牙低咒,唇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浮出丝纯美的笑漪。
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过这样的日子。
想不到,世间处处有风景。
可不是?
这碧蓝的天,这葱翠的树,这辽阔的山野,哪点不比繁华的大都市?
……
紧攥着匕首,安阳涪顼匆匆徒步前行。
空气中游动的危险气息,让他愈发感到不安,还有兴奋。
似乎,自从经过上次的残酷训练后,他无论是胆魄、力量,还有智慧,都比从前强得太多。
对于一个正处于盛年的男子而言,这种感觉无疑是让人开心的,甚至让他渐渐摆脱“失恋”的低落,开始获得另一种意义上的“新生”。
在他看来,这个恢宏的世界终于不再那么可怕,他觉得自己也有了某种主导权,可是驾御、控制身边的一切,不再只受他人保护,而是可以保护自己,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一切。
“呼哧呼哧——”
一阵奇怪的异声,忽然从丛林中传来,安阳涪顼浑身一震,蓦地定住身形,凝眸看去,但见矮矮的灌木丛中,陡地冲出一只黑乎乎的动物,四蹄着地,跑得飞快。
大约是从来没有见过,安阳涪顼心中除了好奇,竟无其他。
又是三团黑影晃过,一阵浓烈的腥风骤然扫来。
“啪——”
像是闪电一般,花花绿绿,长绳般的东西一绕,已经将安阳涪顼的身子缠住!
这是什么?
面对那一双黄澄澄,圆晶晶的眼,安阳涪顼手足冰凉,竟失了应对。
尖尖的毒牙对准他的喉咙,俯冲而下,可是,还没碰到安阳涪顼,便软了下去,方才还异常有力的蛇身,如散沙般瘫向地面。
“呼——呼——”安阳涪顼用力吐气,不住拍着胸口,连连向后退去,脸色阵阵发白。
过了许久,确定那毒蛇毫无动静,他方才小心翼翼地上前,伸腿踢了踢。
死透了。
又退开几步,安阳涪顼颓然坐倒于地,方才想起一个问题来——这毒蛇,到底是怎么死的?
抬起头,他不由困惑地朝四周望去,可是树影深深,一片沉寂,不见半丝动静。
难道是上天在帮助他?
用力拍拍脸颊,安阳涪顼自是不相信自己的好运气,可是前方的道路,他还是决定,要继续走下去。
就算不为夜璃歌,只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
“叛匪的势力已经绵延至十二个州县,若再不发兵,只怕半壁江山都会陷入战火!”
吴铠手摁剑柄,注视着上方的冯翊,眸中难掩怒火。
“叛匪虽势大,毕竟只是乌合之众,只要朝廷大军一至,必然溃逃,倒是灾区的患者和灾民们,这些日子已经饿死病死五万多人,他们,可都是我北宏的子民……”
“两位不必再争执了!”冯翊一拍桌案,发须根根立起,“水患!水患才是真正的根源!如果不把坍塌的堤坝立即巩固修好,待第二次洪峰过境,又是一场灭顶之灾!”
大殿上一时陷入僵局——三人虽各执一词,心里却很明白,剿逆,重要,赈灾,也重要,治水,同样重要,难只难在,国库里没钱!
没钱,便没有军饷给士兵,无法购买必须的药草,更无法招揽民工,修筑堤坝——他们虽各掌兵权、财政、人事,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能让他们,凭空变出数百万两银子来吧?
“要不,”冯翊咬咬牙,硬着头皮道,“让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