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她竟如此狂傲,西楚雄先是恨得咬牙,继而再次仰头,哈哈大笑,还伸出手来摁住夜璃歌的肩膀:“不管怎样,你这话倒是合了本主脾胃,该饮一大杯!”
言罢,西楚雄猛一转身,扯高嗓音喊道:“来人!摆酒!”
殿柱后立时闪出十名仆人,安下两列长条石桌,来去穿梭间,便布下精美的宴席,不过那菜式——全猪全鸡全鸭全羊,还有一头全牛,烤得不甚熟,还有淋漓的血珠子,啪啪直往下掉——真不知是西楚氏一门生性噬血,还是故意如此。
“夜小姐,请!”西门雄将手一摊,自己身形一翻,已然跃至左侧条案后,袖中飞出柄亮晃晃的短刀,往烤牛身上一插,瞬尔提起,分出块四四方方的肉,送入唇间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夜璃歌淡然一笑,凌空飞身,亦落于案后,却不用剑,而是右手向前一探,干脆利落地将整颗牛心抓出,却不食用,而是托于掌中,运功将其“烤熟”,方才撕下一小溜来,塞入口中,慢条斯理,有滋有味地咀嚼。
她这一套-动作,酣畅淋漓的同时,也显示了女儿家优雅的一面,而她那精湛的内功,更是让西楚雄暗暗咂舌——他摆下这全牲宴,一来是想震慑夜璃歌,二来也是想试试她的虚实,再决定接下去的动作,可夜璃歌的所作所为,显然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时之间,西楚雄不禁暗暗犯难,两只眼睛不停地转溜着,而夜璃歌却脾胃大开,一会儿鸡鸭,一会儿牛羊,把自己的两只手掌当成煎锅,烤得整个大厅里肉香四溢,好像她那一身的“内功”,有如地火般滔滔不绝,取之不尽,用之难竭。
其实,西楚雄不知道,夜璃歌有这等本事,只有一小半,是因为“内功”,另一大半,是她暗暗将“火粉”涂于半生半熟的肉块上,稍加运功,“火粉”的热量会直接渗入食物内里,将其烤熟,西楚雄不明就里,反倒被她慑住。
“来人!”又喝了两口酒,西楚雄出声唤道。
“崖主。”即有两名黑衣人闪出,拱手而立。
“夜小姐远道而至,想必疲乏,且请至后殿安歇。”
“多谢崖主盛情款待。”夜璃歌起身,朝西楚雄一抱拳,脸上殊无惧色,而是一派坦然,言罢调头,随那两名黑衣人离殿而去。
“仓谯烬呢?”
“还在城门处候着呢。”
“传他上来!”
“是!”
稍顷,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仓谯烬踏入殿内,沉膝跪倒:“属下参见崖主。”
“嗯,”西楚雄点点头,两只厉眼微微眯起,“你离开归兮岛时,可留下什么破绽?”
仓谯烬一怔,本有意隐瞒“放过”岛上居民一事,可想想西楚雄那些手段,立时打了个寒颤,不得不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有一些渔夫,瞧见属下带走夜璃歌……可是,他们也不知道夜璃歌的身份……”
“砰——!”西楚雄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杯盘碗盏顿时“乒乒乓乓”响成一片,他竖起根粗大的食指,点着仓谯烬的额头,脸上的肌肉不住抖动,“蠢货!真他娘的蠢货!夜璃歌那招人的模样,只要见过,自然能记得住,焉有打听不出来之理?”
别看仓谯烬在夜璃歌面前人五人六,可是到了西楚雄跟前,那也就一跑腿的,面对主子的疾言厉色,半声儿不敢吱。
西楚雄离座,在宽阔的大殿中疾步走动着——他虽窝在这石荒城中多年,不曾出去一观天下,却也深知夜天诤的厉害,更何况,最近还风闻得这女人还搅上了璃国太子,北宏皇帝,倘若这几帮人同时找来,他这小庙,只怕容不下这许多大神,自己要如何才能就中取势,完成胸中的鸿图霸业呢?
鸿图霸业。
是的。
作为有琼国第一战将西楚灞的后代,西楚雄自小便立志,要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恢复先祖的无上荣光。
依靠着采买矿石卖与诸国贵族,西楚雄日积月累,攒下不少的银子,然而他的目标,绝不止做一个富家翁那样简单,而是天下!
他要整个天下!
当他从一位外来淘荒者手中,拿到那份天下河山图时,整个人都不禁兴奋了!兴奋的同时,也有几分茫然——数百年过去,天下早已不是原来的天下,西楚一氏的无上荣光,已然随着有琼国一起,深深埋入历史的风尘中,就算他有心要重振“祖业”,也只能依靠自己,白手起家。
经过反复思量,他选择了地广人稀,权力相对分散的南涯,带着数十仆从移居到南涯南部,占领了这无主之地——红石原,并就地取材,建起一座世人不知的石城——石荒城,西楚雄自命为崖主,数十年间悄纳各地流亡而至的亡命之徒,将其收为己用,日复一日不断扩张,终成今日之规模。
眼见着时机成熟,他觉得,向天下进军的时候到了,可是天下之大,他又该从何处着手呢?
和世间无数豪杰一样,他最后将视线,落到了那个叫夜璃歌的女人身上。
要说,这也是个意外,西楚雄初次听到夜璃歌的名字时,只知她是个美人,却不晓她心谙《命告》,西楚雄对美人并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个叫六道的男人。
故此,“英明”的西楚雄决定,将六道请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