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三镇突然间就陷入一股战争的狂潮之中。.
耳目最灵通的《大汉报》派出数十个报童,喊着“号外”把战火即将随北洋军席卷而来的消息传递到三镇城乡;紧接着,三镇驻军营地次第响起急促的军号声,鄂省都督府宪兵部队迅速开到码头、车站,搜集船只、控制路口、维护交通。不多时,教导旅八千余官兵两路开拔启程,一路在巡司河军校码头登船,一路列队进城,在武昌城外的各个码头登船,开向刘家庙。
同时,汉阳的第十七旅三十三团,炮群第九团,工兵、辎重、骑兵、电讯、警卫各部纷纷行动,乘船渡过襄河(汉水)在汉口登岸,穿越汉口市区开向刘家庙。在刘家庙的三十四团早已得令,大部先于主力登车北进,小部在刘家庙军营、车站、码头值守,待宪兵到达后交接勤务。
近两万军队的突然调动和报童那揪心的“号外”声,震动了武汉三镇,也惊得还巴巴等着某人从都督府回来,再好好休息一阵子的陈云卿手脚冰凉,差一点没能喘过气来。
陈云卿是幸运的,虽是庶出,却是陈家两房唯一的女孩子,得到的待遇隐隐超过嫡出的两位哥哥;甚至被副总统的如夫人认作干女儿,得到何向东这位少年将军作为夫婿,老天爷待陈云卿果真不薄!可老天爷也太狠心了,十七岁的女孩子刚刚尝到一丝丝男女之爱的甜蜜,就不得不接受何向东要领军出征的事实!
战争,武汉三镇的百姓士绅谁不认识“战争”!?阳夏战争打了四十多天,有多少革命军将士流血牺牲?战争留给陈云卿的印象是破坏、是流血、是死亡、是分离。
没有人阻止她如疯狂了一般冲出家门,跌跌撞撞的奔向码头。鄂军是湖北的子弟兵,他们将要开上阻挡北洋军的战场,把战火隔绝在武胜关外,保卫两千五百万湖北父老。报纸上是这么说的,武汉百姓也是这么认为的,无数百姓自发的汇入到送行的人潮之中,小小的女子身在其中,毫不起眼。
老百姓担心、牵挂、送别子弟兵,呼儿唤母声,谆谆保重声中,不乏情人分别的离泪、哭喊,这。。无疑会影响到军队的情绪!
教导旅旅长杨曾蔚少将高踞马背,缓缓而行,明显感觉出一种压抑的情绪。
“唱起来!向前,向前,向前。。”
“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雄壮的歌声横扫一切情绪,战士们步伐整齐、军容严整、战意高昂的穿城过江,给三镇百姓留下的印象是——湖北有不可战胜的军队,湖北安矣!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动,不可能瞒过汉口租界无数双别有用心的眼睛。
日租界领事馆的楼顶天台上,五十岚次郎陪着两名军官用望远镜观察江面上轮渡的教导旅,又可观察从租界口大马路源源开过的第九师直属部队和第三十三团,当然也能听到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战歌声。
“前川君,支那陆军第九师已经具备现代陆军的灵魂,从此,支那陆军不可小觑!听,他们的战歌。。”陆军少佐富山正彦侧耳倾听一会儿,说:“我可以从他们的歌声中听出武士道精神,甲午年、庚子年不堪一击的支那军没有这种踊跃献身的气概!”
“少佐阁下,卑职更关注他们对武器装备的保养和使用情况。”前川浩二中尉收起望远镜,目视从租界外开过的军队,说:“真希望能够置身其中,目睹这支军队与北方支那军的战争。”
富山转头看向五十岚,微笑道:“五十岚君应该有办法。”
“这,需要帝国驻华公使馆的授权和领事阁下的批准。”
“鄂军突然开拔,我等也当便宜行事。五十岚君,我听闻你与第九师司令部的一些高级军官来往密切,可否做一尝试,本官和前川君分头行动,力争说服领事和武官。”
在笑眯眯的富山目光逼视下,友邻会干事五十岚次郎决定让步,他的工作本来就是要配合军部的支那战略,何况两位陆军军官的要求也并不过分,似乎尚可一试。
“哈伊。”鞠躬后,五十岚离开楼顶天台。
刘家庙火车站调度办事房里,前任陆军部军学司长魏宗瀚少将换下青灰色的制服,穿上靛蓝色的鄂军军服,又摘下肩章钉在肩上,正合适,没有任何的不妥。他没有马上出去,而是透过窗户的玻璃,看向月台上那个位置站得绝对巧妙的背影。
所有进站登车的官兵都能看到何向东!
靛蓝色的军服,紧扎的披挂和绑腿,用胶皮雨衣包裹着的背囊,横在背囊上的98式七九步枪;前后各一的子弹盒、军绿色的锡皮水壶、同色的洋铁皮饭盒;工兵铲、刺刀鞘、装着三枚民元式手榴弹的军绿色帆布袋,这些装备与普通战士完全一样。还有牛皮公文包、望远镜的牛皮盒子、挎在腰侧的大号毛瑟手枪木盒,这些似乎证明他又与普通战士不太一样。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到竖肩章的金色底板上镶嵌着两颗将星,才能发现军帽上有两条粗粗的金黄色装饰条。
何次帅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却让所有从他身边经过的官兵们感觉到——师长与我们在一起!有师长在,此战必胜!
魏宗瀚也感觉到了那种的无形的力量,不过,与鄂军官兵们不同的是,他为之心惊肉跳。
到第九师学习、考察,魏宗瀚感触良多、收获颇丰。似乎,从徐树铮到曲同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