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这才想起当初张浚自告奋勇来劝降张全义。
看了密函,心中五味杂陈,又把密函递给李巨川。
李巨川也是一脸惊讶。
李晔先让使者下去休息。
简而言之,张继祚用他老子张全义换荆襄招讨使、东都留守、唐廷撤军,一石三鸟。
张浚则更加直接明了,猛夸张继祚少年英才,忠义无双,只要朝廷支持,洛阳必稳如泰山。
连自己老子都拿出来卖,还忠义无双?
“张全义精明一世,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李晔哭笑不得,反复把密函看了几次,有些怀疑这是诈降之计。
再说张浚向来不靠谱,昭宗差不多就是被他坑死的。
就凭这两货,能玩的过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张全义?
李巨川拱手道:“张家父子若是以家丑行诈降之计,必为人耻笑。”
李晔想想也是,唐末五代,子杀父,父杀子,太寻常了,历史上荆南节度使成汭听信岳父谗言,认为诸子不孝,全都亲手杀死,手动绝后。
纵横一世的朱温晚年不也是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上?
跟他们比,张继祚算是孝心可嘉了,这也算是唐末的常规操作了。
“陛下可派遣得力人手,随使者潜入洛阳,就算事不成,也可为我军内应。”李巨川提议道。
侍立在侧的薛广衡自告奋勇,“末将愿往!”
“末将也愿往。”辛四郎也跪了出来。
“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李晔直觉否决了辛四郎,这家伙壮的像座山,太引人注目了,而且性格暴躁,一离开李晔身边,就放飞自我,无人能制。
薛广衡倒是一个可靠人选,心细如发,为人谨慎。
李晔叮嘱了几句,从亲卫都中精选五十余人,跟着使者入城。
一直到人都走了,李晔都有些不敢相信。
第二日攻城继续,明显可见唐军攻势没有昨日凶猛,守城就是如此,守住第一天的猛攻,就能守住第二天、第三天。
特别是洛阳这种坚城,只能以无数尸体堆出来。
前些时日,梁军朱友宁攻博昌一座县城,月余不下,就征发淄青镇内十余万百姓,擂土山,负木石,以百姓尸体填沟壑,死伤无数,陷城之后,又屠尽全城百姓。
与之相比,李晔迁徙洛阳百姓,已经是非常仁慈了。
攻了两个时辰,洛阳城岿然不动。
“末将请求攻城!”辛四郎又来凑热闹。
若能正面攻陷洛阳,当然是最好的,不仅大涨唐军士气,也没有什么后遗症。
李晔瞥了一眼辛四郎,见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儿,也就点头同意了。
辛四郎大喜过望,亲卫都也习惯了跟随他攻城。
也许是上次在蒲州辛四郎的表现太过亮眼,这次一出现在战场上,唐军顿时欢呼起来。
辛四郎一如既往的高调,扛着大盾,提着短斧,顶着箭雨,冲到城墙边。
不过洛阳不是蒲州,张全义经营多年,城上车弩齐发,如长矛一样的弩箭呼啸而下,专门用来对付攻城精锐,接连把三人钉在地上。
石头擂木滚滚而下,顷刻间淹没了辛四郎的身影。
这一次,他没有再起来。
李晔在后方看的心惊肉跳,后悔把他派上去了,急令身边士卒前去抢救辛四郎。
这边人还没派过去,辛四郎已经被身后亲卫捞了出来,送回中军,全身是血,只是昏迷过去了,身上盔甲多处被砸的凹陷下去。
李晔赶紧送回后营医治。
寄以厚望的辛四郎都哑火了,更不用谈其他唐军,士气低落。
如此形势,李晔只能收兵,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一天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夜色降临,城上火把齐明,喜不自胜,对着城下唐军大声辱骂,极其难听。
“陛下,末将请求连夜攻城!”高行周年轻气盛,忍不下这口恶气,眼里憋着火星。
就连沉稳的杨师厚也一脸郁闷。
唐军围困洛阳都二十多天了,李晔心思都放在迁徙百姓,攻掠附近县城上了,现在全力攻城,锐气已失。
就在此时,洛阳城中使者又来了。
“大郎君将于今夜寅时行事,届时请陛下配合。”
寅时也就是凌晨三四点,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人最困乏的时候。
“都听到了吧,今夜寅时,攻破洛阳!”
高行周、杨师厚大喜。
周云翼道:“洛阳必破,臣请命先行一步,回防陕州。”
李晔深以为然,“如此也好,陕州若是没有得力大将,朕心不安。”
长夜漫漫,等待永远是最难熬的。
迷迷糊糊睡着了,被亲卫唤醒的时候,正是夜黑风高之时。
挂在天边的月亮时隐时现,洛阳城上的火把也忽明忽暗。
李晔带着亲卫都悄悄靠近,杨师厚与高行周各带三千人摸进城墙。
洛阳城的其他大门也安排了士卒堵门,防止漏网之鱼。
如果城内失败了,李晔只能连夜抢攻。
就在此时,城墙上忽然一阵嘈杂,喊叫声,喝骂声,拔刀声,最终演变为砍杀声,城头火光大亮。
不用李晔下令,唐军竖起长梯,开始登城。
从古至今,最坚固的城池都是从内部攻破。
城上守军专注于内讧,反而无人顾及攀城的唐军。
“洛阳已破,尔等还不投降?”高行周第一个攀上城墙,一人站在数百敌军之前,杀气凛然。
“城破了,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