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宫。
梁涵坐在镜子前,紫玉一手拿着脂粉盒,一手蘸取,帮他遮去眼底淡淡的青黑之色。
“您也真是的,非要一个劲儿的劝皇上去朝阳宫,现下没有皇上在身边晚上又睡不好,长久下去,伤了身体可怎么是好?”
紫玉轻声责备着梁涵,言语之间皆是关心。
他本就是自小便在梁涵身边侍奉,又比他大了两岁,两人独处时,倒更像是兄弟,而非主仆。
梁涵闭着眼,任他在脸上描描画画。
“皇上是心怀大事的人,如今她想要实现为帝以来一直想要实现的夙愿,本宫怎能拖她的后腿?”
紫玉拧着眉,虽不懂自家主子说的夙愿是什么意思,但他也并不关心这些,只问:
“奴婢不知道您和皇上在计划着什么,也不懂那跟良妃有什么关系,奴婢只问您一句……”
他放下脂粉盒,看着镜中睁开眼的梁涵。
“把皇上推到良妃身边……,您,心里难受吗?”
镜子中,梁涵的眼睫明显颤了一下。
难受吗?
怎么可能不难受。
……很难受的。
但他只能这么做,而且未来的半年,他都要这么做。
皇上不再专宠于他,那些人才会相信,帝王心易变,无论是恩宠,还是太女之位,都存在着变数。
她们就会坚信,来日皇上改变心意,改立二皇女为太女,也是有可能的。
“君后……,奴婢不该问的。”
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紫玉心疼的道。
他陪在梁涵身边那么多年,自是明白,皇上和君后肩上都有各自的责任,也有各自的无奈。
自家主子此举,必定也是无奈的。
“昨夜本宫想了很多。”梁涵看着镜中的自己,“我同皇上成婚已有二十余年,她也宠了我二十余年,当初成婚时许诺我的,不让我受一点儿委屈,她也全都做到了。”
“有墨儿这个出众的女儿,又有皇上这个二十年如一日爱我的妻主。”
“毫无疑问,我是极其幸福的。”
他拿起梳子,一下下慢慢的梳着胸前的头发。
“可紫玉,本宫是君后。”
“本宫不应该只在意个人的幸福,本宫应该做的,是让北陆的百姓幸福。”
“皇上现在就在努力让百姓幸福,本宫帮不上她什么大忙,却也不能让她畏手畏脚的,施展不出来拳脚。”
他不能表现出吃醋,也不能闹着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样只会让她在对良妃好的同时,还要忧心着他的情绪。
他不能那么自私,也不能那么贪心。
寻常百姓家尚且是三夫四侍,陆夜一个本该后宫三千的帝王,能做到独宠于他,他应该感到满足才是。
紫玉接过他手中的梳子,满脸疼惜的帮他梳着头发,动作十分轻柔。
梁涵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表情,突然笑了一下。
“好了,好了。”
他伸手拍了拍紫玉。
“我心里是有些吃味,但又不是特别难过。”
“若是别的男子,我现在肯定得伤心死了。”
“可皇上现在宠幸的是良妃,他待皇上的心意,你我都是知道的。”
“再说了,当初他母族是先帝为确保皇上顺利登基设下的一道屏障,为此,他的母父姐姐全都丢了性命。”
“后来,又是他生下京安助皇上坐稳皇位,追根究底,皇上欠他良多,如今对他好些,也算是弥补。”
梁涵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