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本来笑意满满的,听到我说的“打折”两个字,脸上的笑马上消失了,一脸委屈地说:“几年才让你请一次客而已,还挑打折的时间来。”
我知道他也是故意玩笑,于是成心气他说:“是啊,怎么?不乐意喝呀?你都不知道我平常最多喝的就是普通的拿铁,这种贵得要死的,想都不敢想。”
就这样在胡贫乱侃当中,他彻底放松了下来,一边说要好好吃我一顿,一边点了满桌子的点心。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深色玻璃挡住了大部分紫外线,屋外炙热的阳光只在桌子上投出植物可爱的影子,让人觉得一切安静又美好。
“方慕晨在以前,是不是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他问。
“是的,当时她对何连成新身份程新很迷恋,恨不得跟追星的小姑娘一样把他所有的照片都剪下来做成剪贴本。”我说。
沈末笑了笑,眼神飘到窗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划来划去。
服务生把咖啡壶和小炉都放在桌子上,并且上了两只玻璃杯,低声说:“两位请慢用。”
小小的火苗舔着咖啡壶,一会儿功夫咖啡的香味儿就从壶嘴里溢了出来。
沈末闻到香味回过头,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方慕晨不管怎么说,都与我有过一段,我刚才决定了,放她一马,不想把她牵扯进来,你觉得呢?”
“她自己做了这件事,你要怎么放她一马?”我反问。
沈末是个重感情的人,他不轻易动心,动心了以后就千宝贝万宝贝。如今,即使知道方慕晨骗过他,他还是觉得应该维护她。
“我想好了,只要你别说就行。”沈末目光坚定地望着我。
“你准备和她复合?”我叹了一口气问。
“没有。”他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你这样做了,有人领你的情吗?”我又问。
“我不介意这些,只是为了感谢她和我在一起时,曾经给过我的美好。再说,在这件事情当中,她一直都是被人利用的角色,自己也没什么主见。”沈末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和我意见相左,而且相当坚决,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转头不去看他,心里有点恨恨的,完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过了好大一会儿,我心里这股邪火才消了。我平静地问:“你准备怎么做?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
这才是我与他沟通的节奏,他看我不气了,亲自给我倒了一杯咖啡说:“我刚才尝了一口,味道真的不错。”
“好了,我同意你的想法。毕竟我对楚毅,曾经也下不了这样的狠心。”我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互换一个立场差不多能理解个八九分。
“谢谢理解。”沈末笑了起来,满眼都是轻松。
我看着他的表情在想,如果他今天没去我的公司,没看到方慕晨的工位,是不是做的决定是另外一个?
不过,这话没办法问出口,太八卦了。
“这件事我不想让你和何连成夹在中间为难,所以透露了一些消息给白家,下一步主要行动的人是白家。这样将来何萧万一出来了,最恨的应该是白家,你与何连成相对安全一些。何萧这个人睚眦必报,他只要有出来的一天,谁也别想好过。”沈末说着抿了一口咖啡,完全是喝茶的姿态。不过他长得好看,又有气质,不管怎么做,都让我觉得动作优美,没什么突兀之处。
“哪些消息?”我问。
“警方现在一定在查于淼是在什么地方喝的酒,和她一起喝酒的都有些什么人,最后谁去了停车场送她。”沈末说着想着,“最坏的打算是某人替她找了一个代驾,代驾却半途把她扔到了立交桥上。这是最坏的,因为代驾不会办这种傻事,公司安排他们出来工作时,会记清哪一个人代驾的是哪一辆车。”
他慢慢分析,我心里一些只有模糊影子的猜测也慢慢清晰起来。
最近我与何连成也说起过这件事,但是讨论了两次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我们说得更多的是贾家与薛家的行动。
“所以,这个可能性可以否定,没有人会在记录清楚的时候做傻事。”沈末看着眼前咖啡的热气,完全陷了进去,“那现在剩下的可能性就是,第一和她一起喝酒的人送她回的家,第二,中途冒出来的人去停车场接的她。”
“警方控制了她这么多天,如果是她认识的人,早就问出来了。”我想到这一点,马上说出来。
“现在我推测的,最有可能的是她在喝酒的地方就神智不清了。所以警方一直没放她出院的原因是在排查当时和她一起喝酒的人都有谁,每个人当天都做了什么事。”沈末说。
我也突然想到这一点:“方慕晨那天晚会不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