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程逸僵硬的看着眼前闭上了眼睛的谢媛。
“谢姨……”他哽咽的出声,“您应应我……”
像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一般,他发着疯的攥着谢媛的手,双手不断的摩擦着,企图以此来存留住这不断消散的温度。
“您应应我……一声就好…求您了……”
房间内只听得见他竭力压抑的低泣哽声,伴着句句的轻唤。
而那个已经永远安睡的人,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满眼笑意伸出手回应他。
他红着眼眶,仓皇的抬起头来,想要跑出去找医生,找任何一个人都好,只要能把谢媛救活,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只是等他刚有动作,就听见了病房外传来的高跟鞋的声音。
那熟悉的频率,由远及近,程逸听得心里一紧。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是母亲的走路声。
谢素已经把他锁在家里许久了,这次谢媛病重的消息,还是李海想尽办法透露给他,帮着他一起跑出来的。
他绝不能让母亲发现。
……
谢素打开病房门的时候,病房里空无一人,只有窗帘吹动的摩擦声,还有点滴医疗器械运行的声音。
关上门,谢素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谢媛的床边。
由于之前谢媛已经病入膏肓,再无回转的余地,所以依着她的要求,摘掉了浑身的医疗器械,就这么放任自由的等待着最后的死亡。
所以谢素一时间也并没有发现谢媛已经死了的事实,而是把她当做还是以前病极了昏迷一般,没过多久就会重新醒来。
“大病小病了这么多年,怎么到头来还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谢素静静地看着病床上的谢媛,冷声说道。
没有人回应她。
谢素像是眼里的烦躁感愈发明显。
多少年来,她只要一发火,谢媛就是这副半死不活的不回应的样子,让人压抑至极。
“自己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当初又何必让许故费尽心思的来治呢?早早死了一了百了,不好吗?”谢素红艳的指甲,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旁边的桌子,向来冷情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怅然的神情。
“若是在那年,碰见许故,碰见程哲安之前,你就早早病死了,如今的我们又是什么样呢?”
一旁的柜子里,程逸缩在里面,透着小缝神色紧张的看着外面的谢素。
谢素嘴里说的那些人名,他只隐隐记得程哲安,是他那个和父亲一样,英年早逝的大伯。
可为什么,谢素提起这个人的名字时,要用着这样满是恨意的语气?
程逸第一次觉得,那个承载着自己童年与年少时分的程家,是如此的陌生。
他活了这么久,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活明白。
而那头的谢素的情绪好像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激烈了起来。
她看着面前安静祥和的谢媛,心里的阴郁感,让她的理智又渐渐丧失。
“不会有改变的,你早早病死了,我也不会有改变的,程哲安依旧会找到我,我依旧会杀了他,就算没有你生下的程逸那个孩子,我也会找个孩子,来当做程家的继承人培养。”
一大段话说出,无数的个信息钻入程逸的耳里。
他的脑子像是当机了一般,瞬间空白。
那是……什么意思?
谁生下了谁?
他的耳边又突然响起了谢媛刚刚意识混乱时,呢喃的那句:“小逸……是妈妈…妈妈啊…”
他的手不自觉的在颤抖,狭窄的柜子,挤的人仿佛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而外边的谢素的声音依旧没有停顿:“为什么你的运气一直都那样好?你遇见的人,对你真心实意,甚至为了你和家族决裂。而我遇见的呢?满腹算计,虚伪无耻。”
似乎一提起程哲安,谢素的情绪都是那样的不能平静,“所以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恨不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连带着你的儿子,我都是那样的厌恶。”
程逸死死咬住自己的手,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纵然手已经被咬出血,他也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谢素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刀刀划在他的心上,眼底的澄明,随着她说的每一句,逐渐黯淡,逐渐混浊,逐渐暗沉。
原来是这样啊。
他苦苦找寻了那么久的答案,从他记事起,谢素就冷眼厌恶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的真相。
这般的让人混乱可笑。
“不过唯一让我欣慰的是,你的儿子在我的养育下被教的很好不是吗?我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谢素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里的笑意明显。
像是在说一件很有趣的物件一般,好笑却又满是不在意,“不过说起你的儿子,他的事似乎更加有趣,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居然为了那个女孩开始反抗我了,骨子到底流着许故的血,和他真是如出一辙。”
程逸听见了她提起了苏瑾,这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人,居然又一次被谢素提起。
他急切的收敛的情绪,靠近了那个缝隙,想要听清关于苏瑾的一点讯息。
没想到却听见了一个让他如临深渊的消息。
谢素的声音有些沉,脸色阴郁,带着某些报复的快感,“你还不知道吧,你儿子喜欢上的那个女孩,哈哈,其实是程庭生和苏碧云的孩子。”
程庭生…
程逸的眼睛猛地睁大,满满的不可置信。
“对啊,谁会想到呢,那个程庭生到死之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