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彼岸的一端。
正弯着腰,在窗台上看着笼子里的鸟儿的楚云深,眉眼温润的浅笑着,有些瘦削苍白的手,正捏着一根细小的树枝,逗弄着里面欢脱个不停的鸟儿。
而不远处,站着的是一位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管家,也正一脸慈笑的看着眼眸微弯的楚云深。
一切本该是这般平和的画面,却在楚云深淡笑之后的咳嗽声,给打破了原本的祥和。
“咳…”楚云深单手捂住嘴,习惯性的想要压制住自己的咳嗽声。
虽然这样做,显然无济于事。
老管家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了起来心里,忙走到窗户边,提回了鸟笼,将窗户关上。
“老了老了,总是心软,由着少爷你在这吹风。”老管家边关着窗户,边絮叨着。
楚云深此时也坐在了椅子上,喝了一口温水,缓和了身上的寒凉感,听见了管家絮叨的声音,嘴角又带上了熟悉的浅笑。
“您这是心疼我,舍不得看我寂寞,才不是老了呢。”
楚云深脸色苍白着,但温润的声音,却丝毫不见久病的阴郁感,反而总带着一股如同暖阳一般羲和的亲切感。
老管家转过头,看着面前坐着的,如同玉一般的人,心里的自责感,似乎也被这人随意的一句,给宽慰了似的。
同时心里,又不禁泛起了出现过无数次的念头。
这样好的人,怎的上天就没给他一副健康的身体呢?
楚云深虽然身体不好,但平和的眼神,却有着洞察人心的敏锐。
似乎是看懂了老管家的想法,他垂眸,脸上却没有多少的在意,依旧平和的说道:“您也别太忧心了,早说过,这是我的命。”
他生来就是这副体弱的身体。
最早的时候,还有人和楚家那帮长辈断言着,他活不过成年的言论。
可这一步一个坑,他这个注定短命的病秧子,不也挺到现在了吗?
活到这个年岁,若是平常人都只觉得青春大好,未来有着无限的可能。
而他却有了一种活了半生的沧桑感了。
这样的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是足够感恩的了。
“您守着我的时候,父母亲就和您说过的,我这人,说句难听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了,要您也别太介怀了。”
语气还是那般的平和,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生死一般,没有一丝的不甘与怨怼。
老管家到底是看着他长大的,哪里听的了楚云深说这些,不禁眼睛又开始泛起红来,有些责怪的说道:“少爷您就尽管这样说吧,反正太太现在不在这,怎样都没人管的了您。”
话刚说出口,老管家就顿时收住了声,有些担忧的看向楚云深。
果然一提起苏瑾,就看见楚云深的脸上原本带着笑的面容,缓缓的收拢了起来。
他抬起眼,看着窗外的天空,阳光大好。
“不知道阿瑾是不是也会偶尔抬起头,看看头上的天空呢?”
这片天,怕是他们两人唯一能够共通的东西了吧?
老管家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明显的怅然,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这太太……什么时候回来啊?”
楚云深听着这话,视线也有了稍许的晃动,转过眼看着那盆被他照顾了许久的盆栽,缓缓说道:“你看这盆栽,本来是扎根在某处的,却因为有了观赏的价值,所以被局限在这小小的盆栽里,辗转漂泊,来到了我的手上。”
“至于苏瑾,相信您也看的出来,她当初的那副模样,一看也是遭受了许多的艰辛的,和这盆栽一样,无意间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用了几年的时间,让她重新焕发了生命力,可从来就不是,要她像这株盆栽一样,受拘束的困在我身边。”
这些话,楚云深几乎是不带任何思索的脱口而出,足以看出,这些话是真的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才有的结论。
但这些,他却从未真正对苏瑾说过。
“从她近年来,因为焦虑失眠,再也画不出任何东西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能留住她的时间不多了。”
楚云深拿起桌上装着中药的小碗,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仿佛人间的苦味酸甜,对于他这个常年来,缠绵病榻的人来说,早已没了什么分别。
“我身体的状况,这几年,您也是清楚的。”楚云深放下手里的小碗,“就算没有苏瑾的状况出现,我也是陪不了她多久的了。”
说起这句话的时候,楚云深平和的声音,难得的有了一丝惆怅的意味。
或许苏瑾,就是他这所求不多的人生里,唯一难得的求而不得,爱难由心吧。
“就趁着现在吧,趁着我还在,她放心去解开她的结,在外面漂泊了这么久了,也该回家了。”
句句似乎都为苏瑾安排妥当,但句句似乎从来没有过关于自己的位置。
老管家看着楚云深的背脊,衣服隐隐有些空荡,也不知道这人身体到底消瘦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这个本该早在几年前,就因为那场大病而逝世的男人,却在某天,因为遇见一个对生消弭了所有的希望的女孩,而出乎意料的做了救赎的角色。
救赎了那女孩,也出乎意料的救赎了自己那条本该就此逝去的生命。
这两人就这样,相互救赎的过了这些年。
原本不相交的命运,谁知道一缠,就缠了这么多年。
只是看着眼前这人的状况,这次,怕是再没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