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褚南欢的声音，二人皆是一惊！
回头望去，只见褚南欢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额角碎发已然湿透，眼神清亮，透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得意。
褚南欢一只手扶着屏风，喘着粗气，另一只手上握着邵琦塞给她的茶杯。
“小欢？你……你是怎么上来的？”
邵琦嘴巴都合不拢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受了红蠊之刑的人还能自己站起来走这么多路的。
“山人自有妙计！”褚南欢眼也不眨地瞪着梁斐桓说道。
梁斐桓虽也惊叹褚南欢的行为，可当看到那染了血的茶杯，也就明白了七八分。
褚南欢稳了稳气息，便抬脚向梁斐桓走去，邵琦上前想去扶住她却被挡开了。
就在刚刚，褚南欢还痛得死去活来，躺在地上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了，心中不断用“这不是我的身体”来催眠自己。
眼看着半柱香就要燃尽，褚南欢狠命咬着牙，想要支起身体站起来，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不堪。
不曾想，手刚离地便重心不稳地跪倒下来，胸口一股郁结之气随之喷涌而出。
暗红的鲜血溅入茶杯之中，一只红色的小虫在血中翻滚挣扎。
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这红蠊竟被她吐出来了！
褚南欢好不容易才走到梁斐桓面前，腿上的痛感还未完全消退，每走一步都要费百倍的力气。
梁斐桓看着她将茶杯放在石案上，然后双膝跪地，伸出双手，高举过头。
抬首与他对视，眼中再无生怯和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坦荡和不羁。
这眼神他曾在多年前救下的那个少年眼中看到过。
“邵琦，把符牌拿来。”
“是！”
......
夜里，褚南欢在房中休息，邵琦便在书房给梁斐桓磨墨添茶。
“将军，明日属下还用不用继续跟着小欢？”
“不必了，想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能去见什么人？况且若有异心，这入府两个月，也不会毫无破绽。”
梁斐桓手握书卷，另一只手搭在太师椅上，敲着扶手。
这一整天折腾下来，也无心再去披阅公文了。
“禀将军，还有一件事，城内多处暗哨上报，说发现了翼望城人的行踪。”
听到邵琦如此说，梁斐桓心下一颤，神情凝重地问：“查清身份了吗？”
“是一队商贩，来到龙润县已经有六、七天了，一件商品都未出售。活动范围也很分散。”
“继续探查，注意不要暴露踪迹，翼望城的人天性敏感多疑，比较难应付。”
“是！”
“多在侧辅府邸周围布控，进出之人都要查清身份，有可疑之人立刻回我，不得延误。”
一想到侧辅，梁斐桓的周身便笼起一层寒气，目光凌厉，双眼如潭。
“是！那......侧辅私设粮铺之事还用继续追查吗？”
“此事已经落实，不必再查。”
若非城主心有顾虑，他也不至于容忍至今。
不过……棋局至此，倒也有些意思了。
梁斐桓起身，走到床边看着窗外不远处微弱的灯光，嘴角微扬。
第二日，梁斐桓刚散朝回来，就看到了“整装待发”的褚南欢。
“怎么穿成这样？”
梁斐桓看着一身杂役装扮的褚南欢，皱眉问道。
褚南欢扯了扯衣角，扫扫肩膀。
“挺好的呀！朴实大方不招摇！”
梁斐桓想想也是，她就算换了男装也不像，反而欲盖弥彰。
“早去早回，别乱惹事。”
梁斐桓也知道再怎么嘱咐都是多余。
“将军放心，奴婢自有分寸！”
褚南欢故意拿出符牌晃了晃，替梁斐桓更了衣，待其去了兵辖阜，便也大摇大摆地出了府。
褚南欢这次出来全无闲逛之心，一边要提防梁斐桓是否派人在暗中跟踪她，一边还惦记着昨天那人。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那家茶馆。
褚南欢看着上了锁的大门和写着“休”字的木牌，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气得下眼睑都在抽搐。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能不能有点良心啊！姑娘我出来一趟容易吗？”
褚南欢拽了拽锁，十分希望它只是个摆设。
“怎么？家里管得这么严吗？”
突然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褚南欢急忙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新俊逸，潇洒不羁的笑脸，满满的青春活力，仿佛只要站在他身边，便会感到欢乐。
褚南欢又惊又喜，一时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打招呼了。
“啊！好巧！呵呵！”
“巧？我都找了你两个月了，我的褚女士！”
那男子双手环在胸前，斜倚着店门，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却一点也不生厌，反而令人着迷。
“你怎么知道我姓什么？你认识我？”
褚南欢努力回忆着，“你是新来的同事？还是……朋友的朋友？还是……送外卖的小哥？”
“嗯，接近了，我是外卖小哥经常光顾的店……的老板！”
“噢！你是——南环路卖炒饭的？”
“咳！”
那男子险些没站稳，赶紧扶着店门给自己顺了顺气，直言道：“我是花店老板，你还有印象没？”
“噢！对对对！我就是在你店里晕倒的，你你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啊？”
“我哪知道啊！”
男子向四周望了望，小声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