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不从命?”
晓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站在她眼前的姑娘还是当初那个做事小心翼翼生怕踏错一步的褚南欢吗?
“我也不知道拒不从命的后果,至今还没有先例,堂堂碧虚城兵辖阜大将军,朝中正二品武将,城主的亲侄子,十一岁就取了襄芜城荔江水贼首领的项上人头;十二岁随老将军征战赤北大获全胜,一刀斩杀对方主将;十四岁便受封‘武神’,统领云龙军;十五岁……”
晓苓表情严肃庄重地细数着梁斐桓的功绩。
“停停停——”
褚南欢听得都要得心脏病了,心想这下完了,将军肯定是怕事情败露,所以赶紧选个侍女挡挡风口。
她既要当电灯泡,还要背着狐狸精的骂名,完了完了,这辈子都要断送了。
“晓苓姐,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能不能让我去打扫园子,浇花浇树?”
“那你得自己去和将军说,我记得——上次将军发怒是在啥时候来着?那可是尸横千里,血流成河——”
晓苓眯着眼说得有模有样。
“啊?我还年轻啊……”褚南欢欲哭无泪。
“晓苓,将军回来了。”忽听得邵琦在外喊道。
吓得褚南欢赶紧住了声,晓苓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出去了,留下了册子给褚南欢。
褚南欢无精打采地核对了一遍册子,按了手印,正准备试试新卧榻的舒适度,不曾想晓苓就来找她了。
“小欢,快换身衣裳,”只听脚步声越来越近,转眼间晓苓就推门而入,“将军叫你问话呢,快随我来。”
泰安阁内,晓苓带着褚南欢正在屏风外候着,忽闻屋内一句“人呢?”
褚南欢便低着头跟着晓苓走了进去。
转过屏风只见窗前一张雕花石案,案上放着西府海棠盆景、紫檀笔架,八仙砚台,并几部书。
旁边卷缸里插着参差不齐的画卷,椅子上搭着花狸靠垫。
身后墙边立着一座香钟。
屋子正中是一张花梨木桌,桌上的公文卷章如山一般堆砌,笔筒内插的笔也如树林一般。
桌边一个荷塘清趣砚台,再就是茶奁茶杯和一个天青花草纹鹅颈瓶,瓶内只插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
桌后一张花梨木镶瓷太师椅,书桌周围全是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满了各类书本,并无一件顽器装饰。
褚南欢心道,这将军一介武将,怎么搞的跟国学大师一样。
正想着,西面书架被拉开,露出了另一间屋子,原来这书架是可推拉活动的!
只见梁斐桓和邵琦先后走了出来,褚南欢转了转溜圆的眼睛,不禁猜想他俩刚刚在屋中到底在干什么。
梁斐桓已换下了朝服,此刻穿着一件霜色点墨罗袍,往太师椅上一坐,看着褚南欢说到:“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奴婢名叫褚南欢。”
褚南欢纳福说到。
“这么拗口!”
梁斐桓皱了皱眉,接着说道:“据说你逃难至此失了些记忆?”
“回将军,据后厨其他与之相熟的人回说,她确实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刚进府时不识衣带匜盉,不晓四时八节。”晓苓俯首回道。
褚南欢内心呐喊道:大姐,我晓得四时八节,只是记不清具体日子而已,我哪晓得我穿越过来时这里是几月几日啊!
“我且问你,若是他日遇得家人,你是随其返乡归故,还是继续留在我这汶昌府。”梁斐桓眼眸深邃,颇有意味地问道。
褚南欢没想到梁斐桓居然会这么问!
虽说事实上这问题不成立,可还是得回话啊!
若说回家,显得她忘恩负义了。
若说留下,又显得她留恋权贵了。
这明显就在为难她嘛!
褚南欢略微沉吟了一下,说道:“奴婢一路逃难,都未曾打听到家人半点音讯,很多事情又想不起来,怕是一时半会儿难寻家人。”
说着褚南欢便跪倒在地,伏首道:“若是一直无家人音讯,褚南欢愿为汶昌府肝脑涂地、效命终老;倘或他日有了家人音讯,然则百善孝为先,家人养育之恩不可不报,褚南欢亦是如何来得便如何离去,他日有幸若得报恩,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梁斐桓看着褚南欢,不发一言。
褚南欢觉得大概过了一个世纪之久,才听到梁斐桓缓缓发话:“起来吧,明日一早便过来。”
“是,将军。”褚南欢赶紧站起来。
梁斐桓已经拿起桌上的书本翻阅起来了,轻轻说道:“下去吧。”
听得如此,褚南欢心下可算松了口气,灰溜溜地同晓苓退了出去。
来到房中,晓苓又嘱咐了些基本的规矩,便去忙了。
待到下午,褚南欢又向晓苓请教了府中各类事务,如何布置,如何运作。
时至晚间又了解了将军的日常行程习惯等,总算也是心里有了点儿底,才能安心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