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风疾足,破门而入。
一入谪仙楼,凤羽便砰的一声,紧掩门窗。
或许算是上苍垂怜,多日失明的她,因为这一路的步步惊心,无意之中凭着直觉,能轻而易举的寻路择安。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此番惊魂夺命禅宫苑,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身侧那被她一路强拉硬拽拖进门的邚青柳,此时依然是满腹仇恨,可心头虽是怒火熊熊,却依然一句话也说不出。
邚青柳异常躁怒,无处宣泄,是以顷刻间憋红了脸,抄起身侧的一众玉瓷摆设,叮里咣当便是一阵乱砸。
凤羽任由身侧响起声声愤愤的铿锵,自不理会那邚青柳,只是凝眉一番沉吟。
按照与那自称“洛无双”之人的约定,最迟今晚,便能见到凤门唐绶。是以,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拖延时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那暂时安置在冷宫之处的,那一介无辜女婴的性命。有这个身怀皇子的邚青柳在身边,好歹自己也算有个人质了吧!凤羽徘徊着心思,一番思虑,可只要一想到适才禅宫苑里的惊魂一刻,便不由得一身冷汗。
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必死无疑的姜仐海,会被半路杀出的戎奴,生生救走。
邚青柳一身病痛尽除,却遭逢了平生最大的耻辱,此刻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待得怒然砸光了谪仙楼里所有砸得动的物件,便霎时嚣张愤怒的张臂伸手,一把将正在沉吟思忖的凤羽,狠狠压倒在地,死命的掐住凤羽的脖颈,便是一番泄愤。
凤羽本能的挣扎,无奈邚青柳绝命般的运力,铁了心要断了这位见证过她此生奇耻大辱之人的性命。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油然而生,死命挣扎的凤羽却在刹那间,脑海里浮现出似曾相识的惊心动魄。
那时初入谪仙,暗夜惊魂,有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见得自己的这番容颜,曾恨然怒目,决绝夺命,却被那嚣张跋扈的西戎郡主,飞鞭缠回;
那时刚出洱云,中空的玉簪里,含香银锦上,赫然写着无情的利用;
那时九死一生,坠海夺命,醒来已是面目全非;
那时九重凌辱,凌睿嚣张,凤凰含恨张狂,就此冰封了一个女子一生的欢颜。
那个大婚之夜,身遭凌辱,含恨坠崖,待得九死一生,易容而回,发誓要报仇雪恨,却又因为一方族谱,一卷兵书,卷入了纷争天下漩涡之中的女子,她的名字,叫做凤羽。
过往种种,闪电一般,幕幕清晰的闪过脑海。
顷刻间记起了一切的凤羽,在一霎时停止了挣扎,两只盲目惊愣而瞪的直直而望,内心却在一霎时生出一个无比巨大的漩涡空洞,随着那满是悲痛的记忆,汹涌浮现,一霎时膨胀无边。
似是,连呼吸,都会痛。
凤羽一动不动的僵挺在地,先前嚣张暴怒的邚青柳,见得此状,登时一愣,不由得松了手。
却不料,恰在此时,雪儿推门而入,待见得眼前的一幕,霎时间心惊怒然,急忙抓起一盏烛台,狠狠的朝着压在凤羽身上的邚青柳,便是绝命一击。
邚青柳来不及转身,头上一时鲜血横流,下一刻,头一歪,径直倒身在了凤羽身侧。
“夫人……你怎么样?夫人,你醒醒!”
雪儿撑起面无表情的凤羽,疾声痛心:
“夫人,你可一定要撑住!雪儿,这就带你走,我们再也不要在这南川后宫受气,我们回北辽,我们回家!呜呜呜……”
凤羽瞬目疾咳,喘息未定,便已然一脸笃定,紧紧抓住了雪儿的手:
“你,是雪儿!”
雪儿闻声一愣,下一刻顾不得擦去眼角的泪珠,便欣喜含泪道:
“夫人,我是,我是雪儿,我就在这里!”
凤羽握紧她的手,凄然挤出一抹微笑:
“还好,这里还有你!”
雪儿受宠若惊:“夫人,您……您想起来了……是不是?!”
凤羽不动声色的微微举手,伸指轻轻按在雪儿的唇边:
“什么都不要说!你就当,我还是那个什么都记不得的青唐盲妇!”
雪儿见得那一张冰艳的面容上,霎时生出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自信与决绝,一时间急急颔首:
“好,我明白,夫人,可是眼下,该怎么办!?”
凤羽闻声凝眉,又是一番沉吟,雪儿有心无力,又是一番焦灼,只是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昏倒在地上的邚青柳,霎时发出一声惊呼:
“夫人,邚青柳她……”
凤羽紧锁双眉,沉声生忧:
“邚青柳,怎么了?!”
雪儿心惊掩唇,一时间不知如何形容,眼前所见的怪异,只好一把抓住凤羽的手,颤颤巍巍的送到邚青柳身边。
“夫人,邚青柳的病……怕是根本就没治好……”
凤羽任由雪儿颤抖着双手,拉着自己伸手抚触。
待得那十指纤细,碰触上那原本应该处处光洁的皮肤,凤羽心头的疑惑,霎时间汹涌成潮。
雪儿见得凤羽面上得惊诧,丝毫不亚于自己,一时间心忧而问:
“夫人,邚青柳她是不是没救了?还是说,那姜仐海根本就没有把真正的解药叫出来!”
雪儿的一语担忧,倒是顷刻间提醒了凤羽。凤羽的脑海里,霎时回想起适才禅宫苑里,那姜仐海回忆往昔的句句嚣张:
天命凤后?……哼……
那不过是君忘尘为了掩饰自己的秘密,而编造的弥天大谎……
“难道……”
凤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