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解开前生厄(十七)
蘩卿被纸条上的内容惊得愣住,张口结舌的半晌,才转看珍珠,眼底就闪过了一丝冷瑟的趣味,边随手将纸团了扔到了火盆里。看着在火炭中化为灰烬的一团黑,她只觉得胸口有团东西梗着,半天堵着气喘难匀。
墙有茨,墙可逾。她认知没错的话,这是隐射燕婉之求,且说的是私情吧?不是她敏感,实在是事出有因——
自骆思恭偷跑到青山寺送信儿那晚,留下那莫名其妙的关于宝杖禅师和无目蟠螭的疑问后,她心中便起了芥蒂。慢慢将过往的一切细细想来窥思,前世今生,昨天发生的一切都串起来,心中那刻意回避的难言揣测再难以压制:母亲和圆通有私情?母亲和圆通有私情!
喜爱一个人是瞒不住的,遮掩的再好也有蛛丝马迹。不正当的关系越是浓烈,那种暧昧的味道就越深刻,凝聚的气息隔着时间和空间也能纠缠不清,难分彼此。只要有心,这其实很容易捕捉。
页家是青山寺的大檀越,要维持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并不难。有许多线索,至少一点:哥哥和青山寺几位惠字辈师傅的刻意回避,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了。
……而那时候她的和惠中,就常常是被监视的对象……问询,交代去向,所有的事情都会受到关照。
今日是昨日之镜,现在是过去之鉴,时间就是最清澈的印记,得得分明!而悲哀的是,往往却是人自己不敢对许多事情回思翻覆,因为,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丑恶和真实!
非止一日,非止一年啊!这说明什么呢?她记得,前生,就在母亲死了未久,便传来那青山寺的主持圆通圆寂而去的消息。前生母亲没有进京,也没有合离之事。而圆通,身为度牒僧官,也从未有过来京叙职这种事。至于香兰,十五岁的这年,并没有听说她和阿贵有这场议婚的姻缘。
其实,若说上辈子,她无知无觉,完全是因为内心一片白,那这辈子,不过就是她自己在选择性的视而不见罢了——
这当然是出于私心,出于最自私、甚至有些无耻的那个私心!对于这一点,她没有一丝否认的底气。
为什么?因为父母那沦于表象的冷淡关系,虽是由母亲长期压抑的沉默无声,和父亲近乎扭曲的变态**共同组成的,但确实是在页家近于“无私奉献”的付出,和沈家完全无声的纵容和无耻的漠视为背景下构建的!这样一段彻头彻尾的虚假婚姻,埋葬的是两个人的幸福!他们虽有安于教条的义务,但至少母亲不该为一个毫无担当、任性妄为的丈夫而放弃追求快乐和幸福的权力!
蘩卿从来都赞成母亲和离。父亲的幸与不幸她不想说,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他的选择就是遵从他的内心,蘩卿认为,那是什么都好,却根本就不值得被她理解。而母亲,她却实实在在不该将终身都压在某个目前还只能流于猜测的“条件”上,她不应该一生都做一个牺牲品。
蘩卿几乎一上午都在为这张纸的内容忧心。自然是先要告诉舅舅的,但派去找人的红杏回来禀告,却是舅舅几乎就是前脚才刚被太医院的医士请进了内城。
“什么?”蘩卿蹙眉问。红杏本来兴奋的说着,显得十分高兴,见她这样神色,以为也是对太医院的人不满,立刻噘了嘴,啐道:“您也觉得真讨厌吧!本来告示一贴出去,今天就来了好多人看病!门外半条街都排不开了!也不知道太医院的人凑什么热闹,非这时候找人!老爷又不是管看病的太医!”见蘩卿挥了手,她边转身边顾自嘟囔道,“哼!就是有人瞧着眼热吧!本来有一份,现在占不着好处咧!”
蘩卿暗叹口气,舅舅不在,那就……告诉母亲?可该怎么说?
转念又想到送纸条的这人十有**,现在、此刻就在页家周围——或者家里仆从,或者前头的伙计、病人,买药的客人……她就深深的感到无奈,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头?
就在她思无可想,全无头绪之时,那头的福妈妈过了来送新买的三个丫头,一替香兰请假。蘩卿觑着老太太一个葫芦大的苍苍白头垂压的低低的,人颇有些无精打采,不用猜度也知其为哪般,不由同情,就叫了红杏将百花露赏福妈妈一瓶,“这是那日我摔下车,皇后娘娘赏赐的。去火十分好。妈妈拿去尝尝,瞧您这一日不见,怎么就满嘴暴皮了呢?”又劝道:“如今买了下人,正是打发了使唤的,妈妈能歇着就歇着些!像这等送丫头的小事,管自打发个谁来不可?操持白事,怪忙的!”又夸了福伯精明能干,老而不改忠心,“哪里都离不了您们两老,歇着些!”
福妈妈老脸不落忍的推辞,又忍不住唉声叹气的。蘩卿问,却又摆手,只愁容满面的道:“家里的糟心事!且不提她吧!本也是要给小姐请安来的,可巧昨晚老爷去了那院问惠山打五公子的事,香兰不好好回话,受了罚,这几日断伺候不了小姐了,老奴正好来道个罪!这就得过那头看看,再看看司房上准备白事的都落定了没有,今儿定了卖白布,出来的时候账房正算呢!”
蘩卿捡着听,眼巴前仿佛就看到了昨晚自己睡下后,新家那头热闹的厉害的场面。惠明说,香兰说,常师兄说,母亲说,舅舅一定是骂的,香兰好过不了,舅舅一定还要私下教训母亲……哎!糟心呢!
突地计上心来,忙打发了福妈妈,将收到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