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出事(一)
骆思恭一见靳前的神色就眯了眯眼,靳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走过来也不废话,直接行礼就道:“手下依照您的吩咐,带了两个人,在沈大人的住处周围等候。到的时候,那一块儿已经有了动静。住处的不少宫女太监都起了身出来瞧热闹。未见沈大人回。先见两个看热闹的小太监,也不知怎的,就起了架。属下瞧着这样子,就在沈大人的住处周围略巡了一圈儿回来了。
骆思恭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后来呢?沈大人屋里有出来人吗?”
“回事的太监说,并没有,旁边住处的一个宫女,过去叫了两声,见屋里没人应。就进去瞧了瞧。尚食局的掌事姑姑杜康周来问了问,遂请了宫正司,郑东霞掌宫说,会随晨间省示皇后娘娘时,再做回禀,听候皇后裁夺。”
骆思恭挑了挑眉,果然,事情还是这样子了!叹气着笑笑,却道:“嗯。你做得对。”敛眉片刻,便开始问别的事了,“人抓到了吗?”问的是那个跑了的小太监。
靳前也分不清他是否生气,或有所不满,神色颇有些懊恼的轻轻吁了一口气,躬身道:“抓人的十个大内侍卫先回来一个禀报。说那贼滑头得很。大约知道必死无疑,索性拼着一搏,竟然往东西六宫去了!侍卫们不敢跟进,只怕万一惊了各宫娘娘们的架。遂停在顺贞门那一带待命了。看来,需待天亮,惊动了各宫总管太监,请他们来帮忙,再行查问抓逮了。”说完,单膝跪倒在地,垂头请罪道:“下官办事不利,请您责罚!”
骆思恭随意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拽他起身,“很好。有两个娘娘有了身孕,别的不问,这个大大要紧。你做得对。……看来这事儿是有点儿麻烦了!不关你的事。”他并不太意外,也再不多问一句。随着便神色肃然的吩咐检点抓到的涉赌宫人,这边不过20多个,有老有少层次不等,还有几个上了年岁的宫女。
骆思恭吩咐分男女区别审理问话,也便将这里的事务交给了靳前。
话不须祥,依章办事,自有条理。他心里惦记着沈蘩卿的行踪,又要暗暗盘算这次的抓赌之事该如何了结,一会儿面圣又该如何应答,心里都是事,面上只不动声色的,一派肃然。待再转回东厂办公处,将该交代的都一一交代吩咐妥当,再捡了几个在赌出走动久了的问过话,已经卯时正刻。直到这会儿,受了吩咐出去找人的曾广贤才露了面。但骆思恭一见他耷拉着脑袋,吊着两个肩膀推门进来的样子,就知道他毫无消息。这才终于拧了眉头,隐隐显出了一丝着急之色。
曾广贤皮皮踏踏地嘿嘿两声,有些尴尬。他已经尽了力,也委实并不了解骆思恭的忧心所为哪般,因此只得随口劝了两句,叫他不要着急之类的话。骆思恭一边提步往外走,张口正要吩咐他话,李化龙这时却敲了敲门,跨长腿进了来。他已经在外面打听了曹髦的一半句的说,靠猜度的也大概知道了原委。虽定晓得其中必然另有内情,但因与骆思恭在蘩卿的事儿上生了一些不能言语之结,也就不方便多问了。虽则,但毕竟是多年的兄弟,彼此甚是了解,因此,进来后也不见外,开门见山便道:“哥,事已至此。依我看,还是先派人和页家知会一声比较好。”
骆思恭点了点头,他正要说的恰好就是此事,也不避讳,看着曾广贤道:“嗯。维清说的这个事,还是你去吧。你亲自去。”本来要多说几句的,也就都在飘过曾广贤的那一眼里了。
曾广贤会意,看着他点点头,他最是知道骆思恭的意思,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自然不能说。
页家母子母子知道蘩卿彻夜未归被发现的事儿后,自然有所应对,都不在目下提。
但说骆思恭。吊着半颗心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好容易等到辰正,递了牌子进乾清宫。本以为依照往常的惯例,至少要等个把时辰才能见到圣驾。颇意外的,皇帝今日却已经早早起了身,正等着他呢。
时值十一月末,京城的天气已经很冷。皇帝虽胖却一向畏寒,因此,东暖阁已经比别处都早的烧了地龙,上了炭盆。骆思恭却一向怕热,冬天从不生热炕,进得屋来,刚站了片刻便有些微微出汗。
皇帝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看折子,自传了他进来,就垂着头半天不说话。清晨的阳光射进来,清洌洌的,非但一丝温暖气儿也没有,反而倒生着丝丝凉意似得,在临窗那一片盖了一个角的金黄冷色调光晕,将皇帝伏案的硕大身体也拢得渐渐生出了冷气儿。皇帝半躬着身子提笔锁目,因为脸上的神色非常清冷的缘故,连明黄的常服也显得比往日刻板了许多。
骆思恭约莫能猜到皇帝在看什么,略抬袖子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怎么?热吗?”皇帝没有抬头,声音淡淡的,拉着惯有的长调儿。骆思恭听出了一丝愠怒,眼神闪了闪。“听说,昨晚动静不不小啊!”
骆思恭一撩衣襟跪倒在地,“昨晚发生了一些变故。惊扰了陛下。微臣该死!是微臣考虑不周。”他进门前已经听秋铣说了,因为静贵太妃薨逝,皇帝昨晚丑正就被惊醒了,接着又知道仁寿宫老太妃那里死了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皇帝自然不是因为太监们不尽心伺候主子,更不是因为对老太妃的孝心,骆思恭垂着头淡淡的想——这不过是借题发挥?
“哼哼!”皇帝缓缓抬起头,“起吧,说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