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对视一眼，脸上同时现出几分难堪。
于情于理，这诞育有子嗣的侍妾，若非犯下什么天怒人怨的大过错，都不应当将其当作奴仆一样给发卖掉。
即使是日子再艰难也不应当。
何况他们也并不是因为日子艰难才卖的侍妾，而是为了培养嫡女，好借此重返权力中心。
这事实在是做得太不地道……
离木移开目光，看向王夫人：
“这五千两黄金，其中一千交给侄媳妇掌管，至于剩余四千，还是暂时由我亲自保管。”
王夫人顿了顿，很是乖巧地应：
“是。”
离木瞥了章永一眼，目光重新回到王夫人脸上：
“那三位姨娘，派人去看看过得怎么样，若过得好，还就罢了。若过得不好，还是替她们赎身，也不用接回府，只需在外面给买座院子好好安置，以后要嫁人还是怎么的，由她们自己决定。只要买她们的人愿意放手，价钱多少都无所谓。”
章永脸色一变，声音有些高地道：
“姑母，用不着如此吧，她们只不过区区……”
离木定定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她的目光很平静，但章永却是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撑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章永败下阵来：
“姑母说得对，是该好好安置她们。”
见丈夫今天这么好说话，王夫人有些意外，愣了愣才应道：
“是。”
王夫人身边的妈妈领着五个女孩子走进厅来。
五个女孩子中，一个十七八岁作丫鬟打扮；一个十岁容貌精致，举止大方，衣着光鲜；另外三个在十二到十四岁之间，衣着仅比丫鬟好上一丝，都生得清秀可人，但一举一动间却总是透着那么一丝怯弱，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这便是章家有丫鬟贴身服侍的嫡女，以及三个几乎与下人同等待遇的庶女了。
一进门，一行人的目光当即被那五箱黄金吸引。
一个妈妈加五个女孩子，看着这黄灿灿的一片，都感觉到脑海有些空白。
嫡女出生的四小姐最先反应过来，好奇地看了眼坐于上首的离木。
朝坐于离木下首的父母亲福身道：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小女孩儿软糯而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三位姐姐瞬间回神，整齐划一地福身行礼：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夫妻俩看着他们的嫡女儿，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嗯。”章永很有严父风范地点了点头。
“好，很好。”王夫人却是露出了温和的笑。
她看了看另外三个女孩，移开目光，看向了离木：
“来，见过你们的姑祖母。”
四个女孩看着离木，面带好奇地同时行礼，问好。
“很好。”离木赞赏地看着她们，露出了慈祥的笑。
她移开目光，看向整齐划一面向着五箱黄金的十个妇人中的一个：
“大娘。”
那个妇人福了一礼，歪头跟边上四个同伴打了个眼色。
边上四个妇人点点头。
五个人沉默着同时弯下身，从前面的箱子里各拿出一块十两重的黄金，走到四位小姐以及章元晟的面前，分别递了过去。
离木的声音同时响起：
“姑祖母这次从南方来，路途遥远，没带到什么礼物，这十两金子，就当作是你们的见面礼。”
四个女孩很是乖巧地接过，福身道谢：
“谢过姑祖母。”
章元晟顿了顿，也伸手接过，行礼道：
“谢过姑祖母。”
离木点点头，身子往后一昂，脸上露出了几分疲倦。
王夫人询问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陪嫁妈妈。
那妈妈动作幅度极小地朝她点了一下头，紧接着又摇了一下头。
王夫人顿时了然，有些尴尬地看着离木：
“姑母一路舟车劳顿，必是身乏体倦，该是好好地沐浴一番，歇息歇息。但上房还没收拾好，只能请求姑母沐浴过后，暂且歇于厢房之中。待过两日上房收拾妥当，再搬进去住。”
“无妨，我就住厢房了，不用搬来搬去。”离木摆摆手，一脸不在意。
王夫人有些着急地摇头：
“这怎么能行？姑母可是长辈，哪有长辈住厢房的道理？”
“没关系，老婆子我就喜欢住厢房，此事就这样说定了。”离木语气有些强硬地道。
“姑母，这真不行，如果传出去，恐怕外人要说我们不孝。”章永也出声劝道。
“这孝不孝的，跟住哪里有什么关系？”离木反问一句，顿了下，接着道：“还不是看你两口子怎么做。”
夫妻俩一时无语，交流了下目光，同声道：
“那就委屈姑母了。”
“带路吧。”离木拄着拐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十个妇人中的两个走过来，一人一边扶住她。
“老夫人请随我来。”王夫人的陪嫁妈妈应了句，领着她们往外走去。
另外八个妇人把四个装黄金的箱子合上，抬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王夫人看着留在厅中的那箱黄金，一时有些发愁。
“夫人，姑母的住处还没收拾好吧，你先去料理。这黄金，我待会让管家和高升一起抬进库房。”章永一眼看穿妻子的愁处，给出了建议。
“那有劳夫君了。”王夫人有些欣喜地道了句，起身离开。
目送着妻子的背影消失，章永视线一一看过自己的一儿四女，特地在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