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缓缓照了过来,耀眼得似乎要把牧九萧吞噬,眼皮也越来越沉,整个人都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她拼命地挣扎,想要睁开眼睛,却也只成了徒劳。
黑暗中,终于,她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嘀嗒之声,又好像嗅到了血液的气息。
这……是她流的血吧……
难道,幽都亡灵也有伤痛,也有血水,也有鲜红?
“你是谁?”
黑暗里,响起了一道陌生又隐约久违的声音。
听这声音,似是一名少年,尽管声音稚嫩,却透着冷傲与矜贵,让听的人,忍不住鄙夷之际又添了几分好奇。
纵然少年声音里隐藏的很好,但从小就敏锐的她还是听出来了,这个家伙受了伤。
“我是能救你的人。”少女清脆的谑笑了一下,一本正经道。
牧九萧一怔。
哦……原来,这话不是对她说的呀。
少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凭空抽出一把银白色短剑,直直逼向了不断靠近的少女。
“你身上的血腥之味如此明显,我想不知道也难,其实,你不用这么戒备的,我不是害你的人。”
五六岁大小的小姑娘,非但未被黑暗中明晃晃的剑影吓到,反而笑得灿烂对着少年认真的解释道,眸中似有若无闪烁着璀璨星光,晃得少年漆黑的眸子有一瞬间失神。
少年依旧警惕着,可小姑娘却一点不慌。
只见她,反其道而行,猛然靠近,趁着少年思虑小姑娘所说的话是真是假间,一把夺过他手中紧紧握着的银白色小短剑,不给少年反应机会,飞速得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你再这样对着我,你这伤口的血都止不住了,还哪有机会考量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傻了吧。”
牧九萧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胸口一堵,倏地捂住了心口,疼得面色紧绷,嘴唇发白,浑身抖得不能控制,抽搐起来。
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盯着小姑娘腰间的那柄小巧的短剑久久无法回神。
这是她六岁那年,在练功之时,不小心触动了府中机关,落入了一条神秘通道,只因密道自动闭合,她找不到出路,误打误撞走到了皇宫密道时发生的场景。
可,为何?
这么多年已过,她都身陨了,这一幕,还是紧紧追随着她,迟迟不肯离去。
难道?
是因为……心中那份执念吗?
……
突然,画面陡转,方才冷寒黑暗的环境瞬时间被一团团熊熊燃烧的赤红色火焰焚尽。
皇宫圣殿之中,娘亲苍白绝美的面容在烈火之中映衬得愈发清晰。
娘亲凭着深厚的灵力修为,将她送出了火焰包围圈,自己却深陷危境。
娘亲的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她动了动唇,最终只留下了四个字,就随着火焰的熄灭,片刻化作了尘烟,她都来不及阻止,也无法阻止。
好好活着……
娘亲!娘亲!娘亲!
她不能死,她不能就这么死了,娘亲让她好好活着,她怎能不听话,她是要听话的呀。
她还要为家族洗血冤屈,不能让爹娘白白枉死……
齐府的婢女送来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弓着身子给还蹲坐在石阶之上慕容竹黎行了行礼,就要往室内走去。
“你过来,”慕容竹黎察觉到动作,抬眼起身,冲着婢女招了招手。
“慕容姑娘。”婢女恭恭敬敬应声靠近。
“你可知这间屋子躺着的受伤女子是何人?和我师兄是何关系?”慕容竹黎并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问出了心中疑惑。
慕容竹黎就算不是齐府表公子的师妹,也是南洲国绝对不可得罪的存在,婢女不敢不回,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回道,“回慕容姑娘的话,奴婢并不知晓,宸王殿下也是第一次带女子回来。”
“东西给我,你退下吧。”
从婢女那里没有听到满意有用的信息,慕容竹黎也不想为难她,接过婢女手中的热水和衣服,就令她离开了,而自己叹了口气,转身,亲自端着换洗物品走进了室内。
孤北浔仍旧守在床前,为牧九萧注入灵力愈合伤口,眼底说不出的紧张,投入到连进到室内的人是慕容竹黎都未曾察觉到。
“东西放这,退下吧。”男子连头都未抬,冷冷而道。
慕容竹黎一进来,就撞见这一幕,心底愈发对静躺着的女子好奇了。
“师兄,是我,我过来帮你。”慕容竹黎用尽心力压下心中的酸涩,竭尽全力让自己发出的声音没有破绽,才面无波澜地走近孤北浔,把托盘放下,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