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必安本就头晕脑胀,被她这么一问,忽然愣了愣,随后道:“我金丝坊本就是做成衣的,和布料打交道多,这一定是寒香娟没错,而且……上面还有药香味……”
不知为什么,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与秦蓁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对视过后,忽然觉得她要么是早有准备,可以应对这件事情,要么,这布压根就不是消暑寒香娟!
便是因为意识到这些,他说话的声音才慢慢轻了,到最后竟然没了继续的勇气。
那双眼睛,平日里含着笑意和狂傲的眼睛,在这一刻竟然像是一面能窥探世间万物的井,似乎早已将他的那些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但也正因此,周必安反而比一开始心安了许多。
若是秦姑娘真的是值得信任的人,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翻云覆雨,那么,也一定能够明白他是被人胁迫的吧?
或许也不会太和他计较?
然而面对他隐隐又泛出期望的目光,秦蓁心头却只觉得无奈。
周必安啊周必安,在京都混了半辈子,想不到眼光还是这么差,胆子还是这么小……
“大人,这布料到底是不是消暑寒香娟小女觉得不必着急验证,既然大人此前说还有人证也指向小女,那小女恳请大人将人证一并传上堂来,也好解一解小女心中的疑惑。”
秦蓁懒得去理会周必安,转而直接对京兆尹说道。
“好,传人证!”京兆尹想也不想就点了头。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京兆尹,不知审过多少案子,本就觉得秦蓁可能是被人陷害,方才看见周必安那神色,心里自然更加笃定了。
话落不久,一早等候在堂外,被衙役看着的两名周家仆人就来到堂中。
秦蓁侧身回眸,打量着那两个人,嘴角笑意懒散,未曾减轻分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也是来公堂上看戏的,而并非是受审的嫌犯。
看了那两人一眼后,她又微微转头,去看一旁面如死灰的周必安。
眼下周必安的表情在秦蓁看来实在是精彩,只一眼,她便知道,这两人恐怕根本不是周府的仆人,反而是前来看周必安有没有按照原定计划说话的探子。
两人一到堂下,立刻跪倒在地,这下秦蓁才恍然察觉自己刚刚一直忘了给京兆尹下跪……
只是那京兆尹竟然也没有说她,如今已经审了一半了,她再突然跪下恐怕也不太妥当,便只得负手垂眸立在原地,以掩饰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尴尬。
“你二人把之前的供词在说一遍。”
京兆尹也忽然意识到秦蓁没跪,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才沉声开口。
瞧秦蓁那样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没准这会儿正等着他让他跪呢,可是秦蓁是什么人呐,妥妥当当的未来镇南侯世子妃,性子也讨他喜欢,他索性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秦蓁听见他这话心中顿时了然,复又掀起眼皮来去看那二人。
两人都是小厮装扮,看上去三十上下,此刻正摆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低着头不敢看她。
若不是她耳力不错,又本就熟悉习武之人的步调和气息,恐怕还真会被他们这幅普普通通,胆小怕事的模样给骗了。
“说呀?”
见二人只是一味的表现出要躲着她,不敢与她当面对质的样子,秦蓁心头生出一丝玩味,笑着喊了一声。
看来这回李修明选人选得还行,比上次那个歌伶强多了。
两人顿时一阵瑟缩,神色惊恐的看着秦蓁,十分统一的往周必安身边靠了靠。
“肯定就是她!不然证人见到她怎么会这么害怕?”堂外,已经有人瞧出了两名证人的不对劲,小声和身边的人嘀咕着。
刚刚他们还在担心,万一秦蓁真的是无辜的岂不是所有人都被打了脸。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下竟然很多人都开始盼着秦蓁被定罪下狱!
这样,他们就是率先和妖女抗争的人!
他们就是整个京都城最英明神武料事如神的人!
“对,我看也是这样,说不定她昨晚上还威胁了他们,你看周掌柜的表情也不对劲!”
立刻有人出声回应。
很快,稀稀拉拉的疑惑声就转变为吵吵嚷嚷的质问和请命。
“大人!让秦蓁滚下去!她在威胁证人!”
“大人赶紧将这妖女定罪吧!”
“大人秦蓁在这里证人根本不敢说话,您快将她押下去吧!”
堂外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简直称得上是群情激昂,然而京兆尹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抓着惊堂木的手越来越用力。
本想直接让衙役将闹事的轰走,恢复公堂肃静,可是堂外的人竟然无一不是在针对秦蓁的,这要是将人都赶走,岂不是他也要成了“不分事理”之人?
毕竟法不责众呀!
于是他只得用力拍了几下惊堂木,沉声喊:“堂外众人,不得扰乱公堂!”
这一喊堂外倒是静了静,但很快,人群中就有人跪了下来。
“大人,秦蓁就是个祸乱京都的妖女,还望大人为民做主,将妖女赶出京都呀大人!”
京兆尹一愣,没想到居然有人敢硬和他犟?
秦蓁却是淡然一笑,翩翩立在堂下,半分没受外面言论的影响。
早在那两个人出现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到李修明这一次是不打算和她来硬的,只给一些模棱两可的证据,然后再派人在人群中挑事,到时候公堂一乱,京兆尹没法继续审案,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