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她内心的情绪如何翻涌,终究,身体还是执着的往前。
更像是一种本能。
两世以来,她真的很想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以父女的方式相处……
萧劲风虽然给了她很多关爱,可,他们终究没能相认。
若不是因为对亲情的执着与渴望,她这一生又怎会还顾及林漪芳和秦心怡?
“别怕。”
安宏终于看见了她,只是,目光稍有些浑浊,隐约察觉出她的紧张与忐忑,开口轻声宽慰了一句。
秦蓁从纷乱的思绪中抽回神来,也定定的看着躺在床上,枯瘦的……老人?
“你,怎么会病成这样?”她惊讶,竟然连那些情绪都退散了不少。
安宏笑了笑,倒是不在意,“声音挺好听。”
说完,这才解释道:“这是受术法反噬,药石无医。”
他说得平静,似乎并不在意,但秦蓁听了却忍不住呢喃一声:“术法反噬?”
见他点点头,忽然心中一动,终于,又往前了两步,察觉到了他好像在努力的想看清自己的模样。
“这是你的?”安宏却没回答了,将手中那紧紧捏着的玉牌扬了扬。
秦蓁目光落在玉牌上,点了点头,“是……应该说,是我从我家里找到的,但是不是我的,我不能确定。”
虽然……已经看见了那张林漪芳的画像……
“你觉得那画上的人,和你的母亲长得像吗?”恰在此时,安宏又问。
声音虽然沉缓,但却又十分和蔼。
渐渐的,抚平了秦蓁的情绪,让她终于平静下来。
想起那副画,她不免也轻轻扬了扬唇角,“像。”
而后,索性蹲下身,与安宏对视,隔着并不远的距离,问:“不过,那应该不是我母亲吧?”
“你怎么知道?”安宏眉头微微一挑,似乎有些好奇她怎么能看得出来……
这些年来,他守在这座空荡荡的都城,都快分不清谁是谁了。
总会以为那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就是画上的人,以为自己的梦早已经圆了。
以为,她不过是被自己遗忘在了晋国……
“我母亲没有这么平和。”秦蓁想了想,笑着说道。
看她眼中满是释然,安宏也就不再多问。
想来,这孩子这些年过得未必好。
不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性?又为什么,会释然?
看看云姝就知道,被骄纵着长大的姑娘是个什么样子……
“你是跟迟明来的?”片刻后,安宏又问。
秦蓁点点头,这会儿已经彻底没了那些情绪,只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老人,虽然容颜已经衰败得不成样子,可是,却还是能寻到一些年轻时的风华。
巫衣族族长……一定也曾有过很风光的时光。
“他想让你继承族长之位,然后再将族长令禅让给剑宗?”安宏接着问。
秦蓁也不意外,反而忍不住笑意一浓,又点了点头。
“你准备怎么做?”
见她的反应,安宏越发起了兴致。
他明明不了解这个孩子,但是,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她应该是个不会轻易被人欺负的人,除非,她愿意。
安宏找到她……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们给我下了毒,据说,这毒药除了他们之外无解。”秦蓁老老实实回答,并没有打算隐瞒什么,只是那声音却平静得很,仿佛在说的并不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在她心里不过是平平无奇。
接着又道:“而且,还可能绑走了我的未婚夫婿,说只有将族长令交给他们,他们才会放人……”
说着说着,忽然看见安宏面色带笑的看着自己,神态间并没有紧张,不禁微微皱眉,“很有意思?”
“我是觉得,你一个小姑娘,这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很有意思。”安宏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然而很快,便咳嗽起来。
秦蓁脸色一变,赶忙起身去给他倒水。
安宏看着她急切的动作,眼神不禁温软下来。
什么验证血脉,真正的血脉,根本不需要验证,他虽然一直想努力的看清她的容貌,但那仅仅是想找到她小时候的影子。
想尝试着,勾勒出她还是个奶团子的样子。
并不是在判断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何况,迟明在这个时候带她过来,绝对不会弄错。
“快喝点水。”
秦蓁很快折返回床前,安宏依旧咳嗽着,涨得脸色通红。
察觉一抹腥甜又涌上喉咙,他赶紧伸手,微微仰头去接水喝,而后就着那茶水,将涌入喉中的血一并咽下。
免得这丫头更加担心。
“你就这么一直躺着,一点药都不用吗?”秦蓁看他虽然不咳了,但却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喉咙里传来阵阵嘶哑的呼吸声,忍不住皱起眉头问。
安宏缓了一会儿,忍耐着胸腔里的剧痛开口:“说了,药石无医,何必遭罪。”
“可是,巫衣族不是有医宗吗?他们不是应该很厉害什么都能治?”秦蓁的眉头没松懈半分,反而因为他这般随意的样子而生出些许恼意来。
然而安宏却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轻轻一笑,“你在关心我吗丫头?”
“你……难道就要这样自己撑着,直到咽气?”
秦蓁鼻子忽然有些发酸,眼睛也胀了起来。
虽然才刚刚见面。
可是她能感受到安宏的和蔼与亲近意味,也能感觉到,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