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的目光与她对视,顿时一个闪烁,复又低下了头。
秦蓁眼中笑意更浓了些许,刚刚她就留意着星儿呢,要不是她先开了口,说出是自己搜查的寝殿,只怕这个星儿就要说出这句话了,到时候,她岂不是被动?
“姑娘之前没有发现什么疑点?”监行郎中立刻将目光锁定在秦蓁身上。
秦蓁抱着胳膊淡然的摇了摇头,“连墙壁封都看过了,没有一处空心墙,也没有机关暗道,实在是想不出来人会被藏在哪儿,我还特意问了一下星儿她们,星儿跟我说严婕妤来了之后好像纯贵人身边有一段时间没人,我才想着去找严婕妤问一下有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说着,她忽然好奇的看着禁军,“所以,听说你们一去就找到了纯贵人,我这才忍不住好奇心,让大人将你给请过来了,你倒是说说,怎么我差点带人将春元宫给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人,怎么就让你们轻易找到了呢?”
这时间问题,还有难易度,是秦蓁一直在强调的,监行郎中自然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转头又看向禁军,恰好瞥见禁军眼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还是请如实交代吧,秦姑娘本就是奉命寻找纯贵人的,若她找不到人,最后还是会落得个失职的结果,倒是没有理由欺骗我们,若她没说谎,那么,你们是怎么找的人你就得交代清楚,交代不清……也就别怪本官无情了。”
“我们……是在床下面发现的人,那时候人已经不行了。”禁军慌忙解释。
虽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说辞,可被秦蓁和齐长玉等人盯着,他还是觉得心慌。
果然下一刻,就听秦蓁冷声道:“床下面我也翻了,没有,你在说谎。”
“可是……我们过去的时候纯贵人就是在床下面,或许是因为中毒之后有些挣扎,便伸出了一只手,这才让我们给发现了。”
禁军几乎是破罐子破摔,只想着将该说的都说了便算交差,然后就等着受那皮肉之苦,于是这番话反而听着有几分真切之意。
“是吗?那好,我问你,纯贵人身上可有血迹?”秦蓁脑中灵光一现,笑着问。
禁军愣了愣,“自然和这些死者一样,都是七窍流血中毒身亡。”
“不,我问的,是纯贵人衣衫上是否有沾血?”秦蓁纠正。
“衣衫上?”禁军有些慌了神,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如你所见,这里七窍流血而亡的人,衣衫上其实都是没有血迹的,反而像是在人倒地后才溢出些许来,顺着面部往脑后流淌,何况纯贵人若一直在床下,血更不会流到衣衫上,只不过……昨日秦心如假扮成纯贵人,可是在寝殿里滑胎小产了的,流了那么多血,我去的时候都看见地上有不少,若纯贵人真的一直在床下,那么身上多少会沾染一些才对吧?”
秦蓁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叫人根本看不出来她说的是真是假。
禁军与她对视着,心中被逼得已经急切得不行,但,却又偏偏不敢对她不敬,好一会儿,才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刚刚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听秦蓁又问:“你确定?”
“我……确定!”禁军心头一横,虽然也算是读过书的人,但终究多年行伍,五大三粗的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周旋,而且,一旁还有压倒性的武力在侧。
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就想砧板上的肉一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任人宰割!
“好!”秦蓁眼神一亮,露出一抹欣慰来,点了点头后,对着监行郎中道:“大人,案子已经破了。”
“哦?”监行郎中实在是没听出来。
他们二人说的似乎都没有什么问题。
“因为昨日地板上根本没有血,纯贵人并不是他们从床底下找到的。”秦蓁痛快作答。
“可是就算纯贵人身上没有血,也可能只是我看错了,记错了而已!这跟纯贵人是不是我们找到的有什么关系?”
禁军下意识作答,倒不是他忽然胆子大了,只是他实在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因为你太急于证明纯贵人是你们从床下找到的,所以才会被我的猜测左右,你觉得我说得有道理,所以就忽略了自己之前见到的真相,如果你不心虚,你为什么非要证明纯贵人在床下呢?这只能说明,你们去的时候,她就根本不在床下,你甚至并不能确定她之前在哪儿,也更不知道床下到底有没有血迹……”
秦蓁朗声说着,几乎一锤定音,敲醒了连带监行郎中等一干没反应过来的人。
却又忽而缓和了一下,靠近了禁军一步,问:“所以,你不如只说,是谁,告诉你纯贵人在床下的,又是谁,让你在这儿撒谎的?”
那声音轻缓,笑容闲散,仿佛,只是在说着一些不相干的话,但,却又带着一股引诱之意。
禁军终于彻底呆住。
他……辩无可辩。
“还不快将他拿下,好好审问!”监行郎中在一旁,为秦蓁惊叹之余,不忘了掌控大局。
终于也信服了刑部尚书和京兆尹那两位大人的话,此女,当真颇有手段。
“所以大人,我是不是,不用太后宫里的人过来作证,就已经没有嫌疑了?”
看着那禁军被监行司的人扣押带入刑房,秦蓁终于扬起了真正的笑容,双眼灿若星辰,看着监行郎中。
监行郎中点了点头,“此人无法自圆其说,足见其中有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