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牢房门被衙役打开,秦蓁缓步入内,林岚守在门口,衙役则似乎已经和周必安说好了,见秦蓁入内便转身离开,将此处留给了他们几人。
“所以你要跟我说什么?”
秦蓁走到周必安跟前,低头笑着问,双眼沉沉的,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即便周必安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又是单人独住,但住了几日牢房中依然有了一股酸臭发霉的味道。
周必安抬头定定的望着秦蓁,见她似乎像是根本没闻到一样,面不改色,心中不仅生出几分惊异来,下意识脱口问:“姑娘……不觉得来此处有什么不妥?”
“什么不妥?”秦蓁眨眨眼。
他这话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周必安见她问得如此理所当然,不禁脸色有些尴尬,连日来没有休息好,不见天日的脸上隐隐泛出几丝羞愤的潮红。
不过,他的尊严早在秦蓁踏入牢房,见到他这副模样时便没有了……
更或者,是在那天在公堂上,秦蓁云淡风轻的揭穿了那个人的阴谋时,他就已经没有任何尊严可言。
所以,虽然有些感到羞辱,但他还是老实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牢房里,有异味。”
话落,秦蓁愣了愣,随即笑道:“人生来便不是干净的,吃五谷杂粮,品世间凡尘,有异味又如何?”
即便是前世她还在相府中时,她也是不在意这些的,终究是这里条件有限,所以周必安无法收拾自己而已,在这件事情上周必安又没有错,她又有什么好笑话的。
何况,眼下的这点异味对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在前世,她最后的那段时光,可是要比周必安落魄难堪得多……
人或许有糊涂不清的时候,也有犯错,伤害他人的时候,但若是罪有应得,那么这样的惩罚也就够了,若是受了冤屈,也就更不必用这般境地去呈口舌之快故意嘲讽他人。
“秦姑娘心境宽广,非小人能及……”
面前,周必安听了秦蓁的话后,终于连最后一丝迟疑也没有了。
“现在终于相信我了?刚刚只是试探?”
看他这反应,秦蓁也恍然意识到什么。
却见他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刚刚确实是因为惊讶才问,但,小人原本也是想着要试探姑娘的……只是,想来姑娘能有如此心性,当日在公堂上说的话应该是算数的。”
“其实我很清楚,那日在公堂上你被人要挟着,算然想说,但当时的情况并不允许你说那么多,而且,你也会顾虑,毕竟是你诬陷我在先,怕我洗清嫌疑后便不再管你。”秦蓁接话。
不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那么平静,波澜不惊。
一瞬间,周必安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公堂上,她一人与众人对峙时的气势如虹,也想起了,初见时,她悠闲躺在树下的平和恬静。
他忽然觉得,或许这世间任何事情都不会真正被她放在心上。
因为她有这个实力去解决任何事情。
所以呢?
他忽而自嘲道:“到底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姑娘这般人才,怎会在意那小小的诬陷……当初,我就不该迟疑,不然,我儿也不会死了。”
“好了,你的心思我已经明白了,不如还是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吧?现在我身上又缠着另外一桩事情,复杂得很,也不宜在这里久留。”
秦蓁打断了周必安的感慨。
倒不是她着急,而是她实在不想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的话,也早就知道周必安要说什么,又是为什么忽然要见她。
若是平时,自己钓上来的鱼,周旋一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赵无雪那边情况不明,她每时每刻都在提防着,要做什么事情,也都得抓紧一些。
所以她只能这样暗示周必安。
周必安经商大半辈子,怎会看不出来秦蓁的意思,于是当即也收起了那些这几日来几乎将他搅得快要崩溃的思绪,正了正脸色,沉声道:“昨夜,那两名人证突然暴毙了,他们本来就住在我隔壁,虽然夜里牢房更加昏暗,但我还是听出了动静,似乎是被人强行喂了什么东西,今日一早就被狱卒发现,毒发生亡而死,狱卒说,或许是因为下狱之前就已经服下了药……”
原本周必安是抱着快些将事情交代清楚的想法开的口,可说着说着,他也回想起了昨夜的情形,总觉得自己已经命悬一线,语气神色也越来越胆颤心惊的,后怕着。
然而,秦蓁听了,却淡淡点了点头,“所以你打算好说出实情了?条件是我要派人保护你?”
对于周必安说的,她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那两个人本来就是她让林岚和谢放潜入牢房暗杀的……
这么做,就是在等着周必安后怕。
既然可能不会继续和赵无雪合作,那么她就只能采取更加迂回的法子,通过揭露神木的事情,让晋帝更加关注肃州,再从肃州,将案件中心扯回李修明身上。
虽然齐长玉不止一次表示过他也可以做赵无雪做的那些事情,但,秦蓁还是不希望他牵扯太多。
有些是她肯放心让赵无雪做,其实并不是因为觉得赵无雪的能力比齐长玉强。
而是因为,她并不在意赵无雪会不会出什么事情,赵无雪是个做事仔细的人,轻易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即便出事,伤的也是赵无雪的根基。
她不让齐长玉的势力受损,也不想朝廷将目光放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