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个裁缝,也是个怪人,她从不踏出房门——起码在伊度心里是这么想的。
年满十八的伊度,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这一日,她刚和互有好感的男同学在楼下亲吻告别、走进家门,就被端坐在客厅角落里的姐姐吓了一跳。
昏暗的视线中,姐姐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用她那双带着浓浓黑眼圈的眼睛愤怒地看着自己。
“跪下!”
姐姐阴着脸说。
伊度满心委屈,却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跪在地上。自从父亲在战场牺牲、尸骨无存后,她便一直与姐姐相依为命,伊度敬这个女人,同时也怕这个女人。
姐姐拿起教鞭,又说:
“伸手!”
伊度低下头缓缓伸出了双手,姐姐一边念诵圣经,一边抽打着她的手。
在姐姐的鞭笞下,很快,白嫩的手心就被抽出了数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伊度不明白,明明只是和心仪的男同学亲吻,姐姐为什么要打她。
“你真是个疯子!”
伊度再也忍不了了,抬起头反抗道。
姐姐反手就是一巴掌将她打到在地,一脸狰狞地说:
“亲爱的,男人的天性都是一样的,他们会伤害你,而我这是在保护你。”
疑惑、不解,甚至是愤怒支配了伊度的理智,她站起身,抄起放在衣柜上的熨斗,狠狠砸向姐姐的额头,下一秒,伴随着一声惨叫,姐姐的额角流出了鲜血。
噌!
而姐姐也不甘示弱,拿起缝纫机上的剪刀刺向她的脸颊,锋利的刀刃顿时在伊度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伊度捂着脸逃一般地跑出家门,然而没跑几步,就不慎被裙角绊倒。
仓皇间,伊度看到姐姐从身后追了上来,吓得亡魂皆冒,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但那个可笑的疯女人却在这种时候都不敢踏出家门一步。
甚至只是在门边神色痛苦、纠结地站了一会儿,便重重关上了家门,将她关在了门外。
“疯女人!”
委屈的伊度又困又冷,蜷缩在楼梯口昏睡过去。
迷糊间,楼上似乎有人走了下来,是个男人,伊度认识他,这人是三楼的住户,英俊的外表下总是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脚步声由远及近,男人渐渐停了下来,在自己的身上盖好了毯子,才缓缓离去。
第二日,当阳光照亮楼梯口的时候,伊度醒了,第一眼顺着感觉望向家门口,就注意到门开了道逢。
她知道这是姐姐刻意留给自己的,再想昨晚自己也有错,便爬起来,将男人送给她的毯子收好,蹑手蹑脚地走了家中。
屋内,姐姐已经为她做好了早饭,两块面板,一杯牛奶,伊度坐在姐姐面前,正犹豫要不要道歉,就看到黑眼圈浓浓的姐姐率先握住了她的手,关切地问她:
“还疼不疼?我不会害你的!”
想到昨晚恐怖的场景,伊度下意识抽回了手,这样生疏的举动让她明白昨晚的事就像是一道无法修复的裂痕横在了她和姐姐之间。
她们再回不去了……
默默吃完早饭后,离去。
时间一晃一周过去了。
这几日的生活意外平静,伊度再没有和姐姐争吵,姐姐也为没有因那天的事为难她,然而,所有的平静都在这天下午被住在楼上的那个男人打破了。
伊度向往常那样回到家中打算洗衣服的时候,就在木盆里发现了一件带血的男士衬衫。
纵然姐姐百般遮掩,伊度还是在父亲的房间里找到了衬衫的主人——那天帮她盖上了毯子的那个男人。
他脸色惨白地躺在父亲床上,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看到她们的到来,男人露出了一抹虚弱的笑容。
伊度以为这是姐姐在报复男人将毯子盖在了自己身上,心里又怕又气,在姐姐欲言又止的时候,愤然离去。
当天晚上,等姐姐睡着以后,伊度偷偷溜进了父亲的房间,受伤的男人这会儿还没睡,看到她进来,一双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睛开心地亮了起来。
男人说,她是遗落凡尘的天使,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走进了他的生命。
听到男人的夸赞,伊度乐不可支,但同时,想到这位优雅帅气的男士因为自己被姐姐残忍虐待,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怜爱。
随后的几天,伊度都会趁着姐姐睡着的时候,来到父亲的房间和男人聊天,她发现自己好像迷上了这个举止优雅、谈吐风趣的男人。
只是,今晚不同……
说笑过后,伊度像前几日那样与男人吻别,可男人却在这时突然支起身子忧伤地告诉伊度,他的腿伤好了,打算离开。
伊度听完心中一紧,巨大的失落感像是一阵微弱的电流爬满了四肢百骸,犹豫片刻,她先向房门踱了两步,然后却激动地转过身扑到床上和男人拥吻在了一起。
在这个漫长而甜蜜的吻中,伊度确信自己彻底爱上这个男人了。
第二天晚上,等姐姐睡着以后。
明知男人已经离开,伊度还是神差鬼使般地溜进了父亲的房间,但是眼前的一幕却让自己又惊又喜。
他还在!
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还在这!
正当伊度打算上前问好的时候,猛地发现男人脸上不仅一点血色都没有,甚至连夜晚的颜色都遮不住这份苍白。
一定是姐姐干的!
霎时间,恐惧化作一股寒流从伊度口中喷涌而出。
“天啊!”
她的惨叫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瘆人,这声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