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前一日还收到消息说君泱不在此地,可此时却见着她出现在自己眼前,马婕妤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上前几步,用手指着她。而苏眉却是微皱了眉,带了几分探究的看着她,不动声色。一旁的马婕妤刚刚说完便觉不妥,可无奈已经做出了反应,也不好再多说别的,一时间就那么站在那里,不声不语。
“回马婕妤的话,君泱早被发落了掖庭,不属宫妃,自然不会出现宫中,而今这里便是我呆的地方,要说马婕妤不知君泱属浣衣司倒也是说得通的,只是……却不知马婕妤缘何惊讶至此。”
君泱先是见礼,随即态度恭顺的回了马婕妤的话,她的神态间却分明带了几分莫名,就像真的只是单纯的奇怪一样,但那话里分明有刺。马婕妤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正是这时候,苏眉走到马婕妤身侧,轻轻扶了马婕妤的手臂,随即望向君泱。
“君姐姐近来可还安好?说起来,真是许久不见。”
看了苏眉一眼,君泱笑笑,神色自若,“见过苏经娥。只是经娥还是叫我君泱吧,如今的君泱,哪里还当得起经娥这声姐姐。”
“眉儿记得初入宫时,总是不会说话,还是姐姐教了我许多东西,不论如今情势如何变换,这般情谊却是在的。”苏眉说着,像是想到从前,无比怀念一般,不觉轻叹出声,“只可惜如今……呀,眉儿无心,可是又说到了姐姐的伤心事了?姐姐还请原谅。”
看着苏眉这般唱作俱佳的表现,君泱只想笑,可偏偏大家好像都很吃这一套。
“既然妹妹执意这般唤着,君泱再做推辞也显得不近人情了些,只是那些从前,妹妹还是不要再提了……妹妹心思简单,人又单纯,便是从前再与我感情深厚,如今却也应该懂得避嫌,毕竟君泱身上背了罪责不是。”君泱似是感慨,“不过说来着实讽刺,那时你我感情这般好,却偏偏有传言说妹妹落胎的缘由……唉,只是都过去了,妹妹如今能过得好便是好的,见妹妹并没有对我有什么误会,姐姐也不必再日日惶恐着这份难得情谊了。”
或许是没想到君泱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苏眉的眸中闪过一丝错愕,但那只是一瞬之间,除了君泱,倒是没有谁再捕捉到它。
或许马婕妤从来就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在哪里都喜欢找存在感,见此情形,于是忽然便像是无意的轻笑出声。
“倒是叙起旧来了,不过也好,我也许就未曾见过妹妹,要叙旧也不如一起说,这样也热闹不是。”
君泱闻言低眸,满是恭谦。
“以君泱如今的身份,怎有资格同二位闲聊呢?浣衣司杂物众多,事情也繁乱,尤其这掖庭里边的人数众多,杂乱无章,更不是经娥同婕妤看得上,会久处的地方,君泱又怎好意思因为自己而委屈了二位。”
马婕妤理了理发髻,原是条件反射想反讽回去,但想了想,却是顺着她的话。
“你说的极是,在这儿呆了一段时间,倒真是长进了不少,懂得了说话和为人考虑。”马婕妤轻轻笑开,“这地方,确然不是人呆的。”
说完之后,马婕妤携着苏眉就此离去,什么话也没有再留下。
本来她们也不过就是为着自己的目的来的,如今见着不能达成,还有什么再留下的必要呢?总归那刘康死了,她又回来了,之后不论怎么样,没有了庇护,她哪里还能躲得过呢?
所以说,机会还有很多,她们不急。
这般想着,转身自是转得轻松自然,没有半点迟疑。而在她们身后,君泱见她们就此离去,于是随着大家一起弯身请礼恭,在这之后,又默默蹲回了原本的地方,洗着手边的衣服,平静自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她的面色平静,心底亦是没有波澜,事实上,在刘康离开之后,她的心也几乎随着他一起离开了,如今便是再经历些什么,再见着些什么,她又哪里还能起些什么反应呢?如今,唯一能让她有反应的事情,大概只能是她要做的事情了吧。
轻笑一声,不知是不是想到那件事情,君泱的眸色忽然变得冷厉。
事实上,刘康早就为她安排好了,他知道自己离开之后无法再保护她,于是早早安排好了让她回宫之后立刻假死逃离,可就是那一夜,君泱在哭肿了双眼的时候,接到一封密函。
是由利箭射入她身侧方柱带来的一封信,冷硬的剑锋边上,捆着一方小小的帛锦,上边书有许多东西,那是一封从此改变她的信。
君泱是在漫天星月交辉的小院里看完这封信的,那时,她的面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看完之后,君泱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抹去脸上的泪痕,像是忽然变了一个人。
信上的一句话让她触目惊心,大概的意思是——你以为,最想让刘康死,最有办法,连太医都能买通的,还能是什么人?还有,那封信问她,是否甘心从此沉沦,不顾自己的家破人亡,不顾失去最后的一份温暖,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心无仇恨……
那信并不长,写的却极为触动人心,字字句句都能戳到人的心底。入眼的字迹娟秀,像是出自女子之手。看信的时候君泱并未想过它的来由,可之后却觉得有些奇怪,写这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