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叫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
车刚开进石壶路,周长镜突然发问。田晓风当然知道这问题的背后肯定有陷井,自己若回答,肯定只会衬托他的更胜一筹,于是不好气是回他: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一个开车的。”
此话不假,他已经连当两天专职司机了,而且是开自己的车办别人的事。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意思是,你不需要有多大能耐,也不用读书升学,只要你有地,然后这块地刚好被城市建设规划了,那你就要啥有啥。“
”你和我读的肯定不是同一个中文系。“
田晓风应着他,心里却有点凉又有点堵。不得不服气,他说得是实情。
石壶路石壶村,现在眼帘所及,都是七层以上的楼房,密密麻麻,这些都是村民的自建房,每一幢楼房的背后都是一个包租公包租婆家庭。六年前,这个村子还不在这里,在往北一公里的地方,但那里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住宅区,石壶村整体搬迁到这里,不再有以前的前庭后院,养不得五禽六畜,种不了瓜果花菜,但却家家有了建鸽子楼的的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
这是本事吗?只要不是脑残到把拆迁款拿去赌桌上扔,不因黄赌毒而鬼迷心窍,稍稍正常点,都会一下子成为有保障的有钱人。甚至,有些脑子太活的,拿着钱去外面做生意,反倒会亏个精光。
“不如说是地利天时人和,然后享福。”
田晓光突然觉得自己的嫉妒心有点过盛了,憋了一句。
“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到头来,房东才是最高的文凭最显赫的身份。”
周长镜一说一边笑。田晓风也无可奈何,只能提醒他:
“你这不是葡萄酸,是柠檬酸了。看到村民茶社没?“
”前面右拐应该到了。“
右拐其实是进了村道。毕竟是新村,所以村道有规划,往返两车道,有路肩有人行道。这个村子真的不小,堪称东江市最大的出租屋集中地了。田晓风看着路上不多不少的行人还有总是不安份的两轮电动车,心想,多年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有成功人士说这里有着自己的往昔岁月。
“你看那,那不是青子吗?”
周长镜突然嚷起来,手指前方。田晓风定晴一看时,只见那里有一台私家车,正关上车门,然后走了。
“哪?”
“刚走的那台车?”
“看差了吧,她来这里干嘛?”
周长镜也不再坚持,反正自己也只是看到了个背影。
而村民茶社,正是那台车刚才停的位置所在。那是一个临街铺面,虽然挂着村民茶社的牌子,但里面却有三张空无一人的圆桌,临街位置是个简易灶台,玻璃橱窗上贴着红色的字:早中晚、茶点、汤粉、猪脚饭,有个妇人坐在塑胶椅子上,斜挎的黑色小包正好就躺在雍肿的肚子上。
“这里能停车吗?”先下车的周长镜问她。
“在这里吃饭还是喝茶?”
“喝茶。”
“停吧,喝茶在楼上。”
周长镜给了田晓风一个可以在这停的手势。
村民茶社的牌匾就是一块未经打磨的厚木板,乍一看,是纯粹的古朴。但这一楼铺面的感观联系之下,又觉得这不是什么古朴了,就是粗制滥造。等到了二楼,感观又发生了逆转。
二楼虽然无窗可明,但却算得上是有心做了布置。所谓无窗可明,是因为这里是一整幢楼的宽度和纵深完全打通,毕竟是一房一宅的楼房,也大不到哪去,也就是三个临街铺面的宽度,所以,临街位置有了三个窗户。纵深方向则截了一段来做厨房,而且那一面其实是与另一幢楼紧密相偎,无法采光。临街位置考虑到灰尖问题,不能打开,于是用了百叶窗帘虚掩,整个空间全靠灯光照明。也正因为这样,灯光上做了布置,暖光与冷光恰到好处地相互侍卫。空间上,虽然地方不大,但明天显分两个区,分别是普通茶桌和根艺茶台,以博物架做了隔断,博物架上尽数是各种茶盒茶饼茶具等。普通茶桌以卡座形式横排,共八桌;里面根艺台六台,错落有致。里面人不多,卡座只有三个桌有人,根艺台坐了两台。
正在张望间,里面有人坐起来招呼道:“周总,这边。”
只见那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着简单的t恤和五分裤子,和他坐一起的那两位看着比他年青得多。那两个年青人往这边看了看,起身挪到了另一个根艺台上去。一个身着旗袍的身材极好的少妇像跳舞一样,走过去,为他们张罗新的茶局。
汉子先和田晓风握了手,然手招呼他俩坐下。田晓风觉得他的手好粗,也孔武有力。
周长镜和汉子一样,都掬着笑,给田晓风做着介绍:“这是周老板,大土豪。”
同时又对汉子说:“这是我兄弟,干传媒的,田主编。”
自然,这个汉子就是周全富。
那个旗袍少妇这会已经飘了过来,给周长镜和田晓风翻了两个茶杯,倒上茶:
“两位老板请。周哥,需要小妹斟茶吗?”
周全富递了个眼神给周长镜。周长镜会意,说:“不用,谢谢美女。”
美女于是飘走了,带着一股浓浓的香水味。
周长镜对周全富说道:“周哥,你不地道啊,昨晚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不接,也不回。”
周全富脸上露出了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有吗?”然后拿起就放在茶台上的手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