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晓风看到陶青子的微信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他已经很久没有起这么早了,今天,他决定早起去晨跑。
他摸黑起来,确认自己没有打扰到妻子安睡,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把卧室门轻轻关上,然才打开客厅的灯,也打开了手机——昨天和陶青子吃完中饭回到家,他按习惯先睡了个午觉,午觉后看到自己的手机没有信息也没有未接,心里有种莫名的动念,信手把手机关掉,以后再也没打开。
手机已经成了现代人的嫁接器官,似乎谁也离不了,似乎离了手机自己也与这个世界隔绝,而这种与世隔绝的自我惶恐更让每个人潜意识里更加离不开手机。然而,对田晓风而言,他的世界暂时只与买房这件事有关,而这件事却尽在他的心里奔突。而且,他的手机除了工作,平日里也不忙,愿所有与自己相关的人都静好,愿每一天都是晴天,如此这般,就已经足够。他不是习惯主动呼喝要麻烦朋友的人,若非正事,甚少叨扰。久而久之,若非正事,也少有人叨扰他。于是,手机更多地成了形形色色的陌生电话找到他的端口。他觉得自己在这当口,应该彻底安静,手机实在没有开着的必要。
整个下午,他把陶青子和自己说的话在心里想了又想,用那台久没打开的thinkpad搜看浏览关于地产的各种信息。很多信息平日里都曾走马观花地浏览过,但那都只是做为传媒人对自己见识视野的一种粗略的维持,是围观发生在工作相关行业以及社会话题主流行业的风云变幻,甚至,带着一种窥视和猎奇的心态,如此而己。现在不同了,这一切已经不再是离自己有相当距离的蝴蝶——这只蝴蝶的翅膀已经引发可能让自己再无安宁的风暴。
方云下班回来后,因手机打不通把他臭骂了一通,理由无非两个:一是少华在老家要是有事情找爸爸怎么办,家里有事找怎么办;二是刚出过事歇工在家,又打不通电话,知不知道这很让人担心,多大的人了,懂不懂得让人放心。
田晓风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所有斥责,一开始也觉得后怕,终归家中无事,老婆归巢,反而也觉得没有开机的必要了。他心里忐忑,不知道如果方云又提起买房的事,该怎么应对?如果再提,那就是需要他做个决定了,然而他心里依然拿不定主意,唯一清晰的依然只是方云说的:买房现在家里有困难,但如果去争取,应该还是有可能。然而,方云却对此只字未提。
打开手机听了陶青子的语音留言,田晓风不免觉得这孩子心思的确缜密妥贴,想着时间还太早,也就没立即回复她。
离福满新村不足八百米即是一个公园,所有人都应该感觉城市在迅猛发展中,对公园绿地的留存维护依然煞费苦心。这是丰祥区最大的公园,郁郁葱葱的绿植里还藏有一个颇大的游乐场以及一个偌大的草坪,除了游乐场需要付费游玩,其它都是公共区域,所以这里也是周边居民的生活之肺,夜空上尚有廖落的星、晨曦尚在来的路上,公园里已经有不少晨跑的人。沿公园主道环跑一圈,近两公里,两圈跑下来,整个公园都从夜色里脱胎出来,明亮的视野里每一种即景都让人心旷神怡,清新的空气让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再世为人。田晓风是龟速慢跑,一开始仍然大喘不止,渐渐才找完了熟悉的呼吸节奏,汗透了t恤衫,肌体因运动绷紧而获得的快感把脑袋的浑浊都冲淡了去,这一刻的的心气,高如山。
回家是披着晨光的,方云已然备好了早餐,看着晨跑归来的丈夫,也满心欢喜。也许,这才是生活,需要时时满血复活。方云对田晓风今天就要去上班有异议,但田晓风“四公里都跑下来了,还能不上班”的坚持,竟也无法反驳。这是一个温馨祥和的早晨,只是方云还是要辛苦些,田晓风冲完澡出来吃早餐时,她就得出门了。和往常一样,两人出门上班总是一前一后,但今天不同,田晓风想今天也赶早到公司,所以,早餐后他没有任何耽搁。
在《嗨界》杂志,每天最早来开门的总是行政人事的孙经理,由田晓风的上下班时间不受行政制度节制,平时请假也只算是打个招呼报备一下,所以她对田晓风昨天没来上班并没有什么问询,既然说是因故,那么可能是因为不方便清的原故。她意外的倒是田晓风这么早就到公司,听到主编办公室有动静,也过来探询,这一看望不打紧,田晓风脸上还未完全消肿的於青吓了她一跳.
“你这是干嘛啦,被老婆打了?“
田晓风被这玩笑噎了一下:“我老婆可没这么彪悍。”
这是个很好的上班前的调剂,她可不会轻易放过:”那就是撞门上了,然后门又弹回来,再砸脸上。“
田晓风心领神会,在这公司里,他和她都是那部曾经风靡一时的《武林外传》的拥趸,这张口就来的台词让他脑海里立马浮现钱长柜那胖乎乎的脸:“哈哈,你得注意你身后那边,一大早拿它开蒜。”
玩笑开过,孙经理认真地表达了自己的关心:“不是,说真的,你这到底怎么啦,昨天是因为这个吧,出什么事了?”
田晓风只能继续借题发挥,半真半假地笑道:“被你说中了,真是撞门上,然后门又弹回来,再砸脸上。”
孙经理见田晓风言语有躲闪,也不好较真追问。她把掩上,说:“昨天老板知道你请假,特意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因为杂志要停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