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食品之所以有自己不可替代的市场,是因为人的灵魂并不完全归**所管辖。当生理上的饥饿感,与当时当刻的心思过于疏离,平时的垃圾食品总能成为顶梁柱。
在想吃方便面的时候,偏把美食摆在跟前,那是对美食的亵渎。特别是对两个事实上对吃食并没有什么精致追求的单身女子,更是如此。
老人痴呆症,这个本以为离自己挺远的词,就这样真实地砸在跟前,陶青子胃口全无。颜影影则更甚,要是陶青子想正儿八经去吃一顿,她当然奉陪;陶青子不想去,正合她意。
“我就想为方便面打抱不平,凭啥人人都吃过的的东西,却被称为垃圾食品。想想,哪个骂方便面的人,没吃过方便面,甚至以方便面为心头之好,甚至,与它相依为命。”
“你这有点过了吧,吃个方便面还上纲上线。”颜影影一边和陶青子搭着话,一边在厨房里鼓弄。
“姐,你干嘛?”
“煎鸡蛋,给你也煎一个。”吃方便面不就香肠或榨菜,只要有可能就煎个鸡蛋,这是颜影影很多年来的习惯。
“吃个方便面非得煎个鸡蛋,方便面在你这里一点都不方便。”陶青子一边嘟囊着,一边刷手机。
没一会,颜影影端个小盘子过来,盘子里有三个荷包蛋。她把一个放到自己的面桶里,留两个给陶青子。
“从老家回来,生活一下子回到解放前,要是你外公外婆知道了,得骂你交友不慎。”
“不会,一下子吃两个荷包蛋,这是件很幸福的事。”
颜影影开始扒拉起方便面:“你说,要是韩菲韩栋知道我们只给他们买了饭,却自己回来吃方便面,会有什么想法。”
陶青子放下手机,若有所思:“你要不要这么敏感,总不致于给他们买的饭连方便面都不如?”
“生活有时候真的要敏感点,你看韩菲多自责。要不是这次车祸,她哪里知道自己的妈妈得了这病?要是多点敏感,我也不至于什么都没察觉,枉喊了那么久的师傅。”
“我刚才查了一下,才知道,一直以来,我把阿尔茨海默和帕金森带混了。”陶青子轻轻吸了一口面,像是自言自语:“阿尔茨海默是老年痴呆,帕金森像中风但不是中风,它们都是神经系统疾病,多发于老年人……中风是脑疾……”
“明明去馆子里打饭,却偏要回来吃方便面,我们俩才是真的脑子有病。”
颜影影把这句自嘲说得更像是自责:“今天知道检查结果后,我和韩菲都傻了。细细回想,师傅在店里的一些举止,的确是有些反常的,但我光顾着忙,完全没有去关心。”
两个人一言一语的,手里的方便面也显得味道完全变了,不好入口,倒是荷包蛋没有被辜负,先祭了五脏府。
“我突然有点害怕,”陶青子说道:“我妈妈会不会属于这些病的高危人群?”
“什么意思?”
“你看嘛,这两种病都有抑郁有关,或者伴随抑郁……”
“你是说,你妈妈有抑郁?”
“不是这个意思。”
话说到这,陶青子这才意识到,其实颜影影对自己的家事并不是太了解。
颜影影当然也在同一时间警觉到,自己对青子的这份未知,正在把两个人的交流堵住。她把面桶放到一边,盯着青子:“我们是好姐妹吗?”
陶青子笑了:“干嘛这么问?”
颜影影却很严肃:“我觉得我们不够好,就像我们对关师傅不够好一样。我喊她师傅,这是一种尊敬,并且,缘由是她让我有机会去开蛋糕店。但师傅不应该只是尊敬和感恩,应该是一种亲近。但事实上,我在以一个听起来亲近的称呼,去敷衍了自己和她的距离,私底下觉得这样已经足于对得住自己的感恩,然后就堂而皇之地享受两个人很亲近的表象。而事实上,依然是她是她,我是我,更像是各取所需。我从来没有真正以一个亲近的身份,去关心过她。”
陶青子被她的认真惊到了:“姐——”
颜影影继续说道:“同样的,我和你之间也是,你对我很好,允许我住你的房子,但事实上,我们都只是面对面的好,相互之间,却对对方背后的事不是很了解,有时候不是不想了解,更多时候是不愿去触碰,不想承受触碰了之后可能引起的不快。”
陶青子被她说得有些凝重起来:“不见得吧,你一下子把我们说得好像互不知晓似的,不至于。”
颜影影看着她,然后先露了个笑:“此时此刻,我们应该喝点酒。”
气氛一下子松快了些,陶青子说道:“酒有啊,我去拿。要红的还是啤的?”
颜影影没作答,只让视线粘着她。没一会,陶青子拿出来一瓶红酒和开瓶器,又去洗了两个高脚杯:“红的吧,这才符合你的气质。”
颜影影娴熟地把酒打开,优雅地倒到杯子里:“藏着好东西啊。”
陶青子俏皮地说道:“我也是在这行业里混了这么多年呢。”
两只晶莹剔透的杯子在空中轻轻碰了一下,两个人把杯子里的一饮而尽,陶青子拿起酒瓶又在杯子里续上了酒。
颜影影说道:“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有责任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的关系。”
“姐,这些日子没见,我好像要重新认识你了。”
“其实,说到底,我们的开始,是因为你的工作,因为杨方……”
陶青子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