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道,“奴婢想先确认一下,这布偶纸条上的字,是不是贤妃娘娘的生辰八字;这笔体,是不是贵妃娘娘的字迹。”
“这..当然是,”周太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个,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有道理..来人,”成化帝唤道,“去查查柏贤妃的八字。”
我跪在地上,攥紧了拳心。
我需要冷静,我需要有一个清晰的头脑,来分析目前的一切对我有利线索。
掖庭十一年,我只学会了这个,在面临危机的时候迅速镇定下来,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快最精准的判断。
因为我比同龄人分析事件的速度更快,所以我活了下来,踩着同伴的尸体。
“皇上,”那内监来报,“这是贤妃娘娘的八字。”
那布偶上的生辰八字,确是贤妃无误。字迹也做了比对,和万皇贵妃的笔体吻合。
“哼,”周太后敛了神色道,“哀家早就说了,证据在此,怎么可能有假?”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成化帝看只是向我问道。
“当然有,”我道,“奴婢很想知道,这个布偶,确确实实是在娘娘的枕下搜到的么?那就很奇怪了。”
我举起这布偶,展露出身上的银针,接着道。
“奴婢还请皇上过目,这布偶上的银针,直立扎入木偶的深度..仅有一二分,不到三分深,对不对?”
张敏一身红衣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布偶。
“回皇上,确实是这样。”
“皇上,”我道,“既然这布偶是在枕下发现的,而那青花瓷的枕头终归是有几分重量的。奇怪的是,这布偶上的银针,在枕头的压力下,居然只刺入木偶了一二分深。这难道不是很奇怪么?”
成化帝打量了那布偶一会,沉思道。
“有理..”
“而且,据奴婢所知。贤妃娘娘噩梦的征兆已有了将近十天左右,这巫盅,也不是扎下去一天就可以起效的对么?至少,也得是一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可奴婢发现,这布偶上写着贤妃娘娘生辰八字的纸条,居然是崭新的,还带着未散尽的油墨香。”
我跪地道,言语顺畅了许多。
“更奇怪的是,这纸条既然是一直被压在枕下的。可却不见一点点褶皱的痕迹,倒像是前不久刚刚被人小心翼翼地塞在枕下的一样。哦,还有这布偶衣服缝合的针脚,娘娘多年养尊处优,十指不沾春水..绣活功夫恐怕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吧?这样好的绣功,真是让奴婢自愧不如。”
“不过说起这木偶身上的衣服,奴婢就更加奇怪了。这料子还有这木偶内里的棉花,如此粗糙的材料,连安喜宫寻常宫女的衣裳都比这布偶好上不知多少倍呢。试问娘娘是从哪里弄来这样蹩脚的下脚料?就算娘娘要练习绣活,也不会屈尊降贵的用这样粗鄙的东西是不是?”
成化帝连连点头,而周太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你说的这些,又能够证明什么?”
“不错,”我跪地叩头道,“在太后眼里,奴婢所说的这些。逐条展开,的确都算不了什么,可将所有的问题串在一起,环环相扣,便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也许太后还不相信奴婢的话,那么最后,就由奴婢补上这最重要的一环吧。”
我直起身子,对着成化帝道。
“皇上,还请您再看一眼这布偶。您会发现,其实这布偶有一个最大最致命的问题,它身上的银针,都是不规则的分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