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受到了几人的目光,带着一丝恶意。
“西南角的铺位..”柏贤妃接过这话头,重复道。
我两手攥拳,指甲陷到了掌心中。不错,我是睡在那里,当然还有一点..
“回娘娘的话。”这时,魏灵霄突然开口了,“西南角的铺位,在奴婢来浣衣局之时,便安置在那里。”
说着,跪了下去。
“但是奴婢自问未做过任何不义之事,但凭各位贵人主子明辨!”
“明辨?”过了片刻,却见万皇贵妃似笑非笑,“证据可在这里,你倒是说,让人如何明辨..”
“不知道皇上、太后觉得呢?”柏贤妃则是一脸平静地询问着成化帝和周太后。
成化帝不说话,周太后的脸色也同样阴沉,开口道。
“来人,先给哀家拿下..收押牢中审问!”
说完,内监顿是手脚麻利地向魏灵霄走了过来。
而我则刚刚从诧异中回过神。
不错,那个西南角的铺位一直以来的确是她的。
但前几日她非要和我换,因为我之前睡得位置不避风,夜里很凉。
我感觉得这世间总会有一些及其不可理喻的人,例如孟七,再例如魏灵霄..
我认为,这个世上,除了至亲之人以外。
人与人之间便只有利用和被利用。
这不仅仅是师傅的教诲。
我在宫中近十三年所经历的一切残酷,所告诉我的现实。
没有人会像亲人一样对你好。
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朋友,那是无知而幼稚的人幻想中的东西。
无偿的对人好的人,不是白痴傻子就是别有用心。
而魏灵霄的存在,又让我一直想当然的认定的事情,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因为我想不出她对我好,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我开始有点迷茫。
我也曾经不计代价回报的对人好。
唐缕衣、红苕,还有其他人。
然而结果却让我失望透顶。
真心换来的从来都不是真心,而是彻彻底底的背叛欺骗与利用,甚至搭上性命。
我也曾经动过恻隐之心,帮助过人。
一时的同情换来的,却是狼心狗肺。那个叫朵儿的宫女,转眼便爬上了他的床。
我曾经唯一喜欢过的人,他的眉眼像烙印一样在心上。
然后我看着他一身吉服,牵着那个身着嫁衣霓裳金冠,披着盖头的女子。
一步一步地,将我的尊严,我最后的骄傲。
踩在脚下..
“奴婢没有做过的事情便是没有做过,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绝无此事!”魏灵霄一边挣扎着,一边高声喊道,“望皇上、太后明察,让真相水落石出,也同样还奴婢一个清白!皇上——”
真是个傻子。
我挑了一下嘴角。
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非要替别人抵命。
发誓有什么用?谁会听你的呢,到了宫正处,几番酷刑拷打,还不是让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可是..
我的脑中却浮现出那些影子,有在浣衣局的,有在芜衡殿的..
...
“肖飞燕——你够了吧?明明是你动手在先,活该被人家泼,还好意思在这里告状?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我叫魏灵霄,‘良德飞霞照,遂感灵霄人’的灵霄,很好记的啦。我娘说呀....”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天还没亮,就在这里吵,有意思么。肖飞燕,你不是总爱问我‘管你什么事’么?那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又管你什么事?不要总是嘴上一套,实际一套好吗?”
..
“呀——怎么这么烫!”
“你们不能这样!她现在这个样子,会死人的!”
“阿琪!你坚持住啊——”
...
那些声音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荡着,我感觉内心有一种很坚定的东西,在某一息松动了一毫。
初春的阳光很温暖,好像微微地融化了一点我冻住的心。
而我渴望的,也仅仅是一点照在身上的阳光。
毫不留情的掐掉在阳光发芽的种子,却无法抵抗温暖的诱惑。
“且慢——”
我似乎,很难再保持缄默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