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我是怎样离开坤宁宫的。
哆嗦着颤抖的手,坚硬的像块石头。
我面无表情地拾起衣服,一件件穿好。
那些狰狞的,丑陋的疤痕。
遍布在全身,尽管两年的时间已然让它变得很浅。
毫络,一条条暴露在空气中。
这么难看,让人倒尽胃口的创痕。
真想得出来...
外面很冷,不知从何时下起了薄薄的雪。
落到地上浅浅的一层,被风吹了起来。
我顶着风走着,步子越走越快。
刺啦的一下子,脚下一滑。
我侧身在地上,化成水的雪,夹带着泥沾上了我的衣服。
膝盖火辣辣的疼,蹭破了一层皮,而那股寒气像是渗到了骨缝间。
我呆了一会,终于爬起身。
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攥着一件同样冰冷的东西。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提起了步子。
“咳咳..呕——”
王皇后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
真是从未有过的恶心。
前脚微笑着和你说话的人,后脚便将你推向万劫不复。
“哈?呵呵...”
我哆嗦着禁不住大笑。
那杯姜茶,暖了我的手。紧接着却害了我。
疏忽大意么?
我从未放松过警惕,只是觉得,王皇后没有下毒害我的理由和好处...
师傅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终是记得,却依然这么栽了。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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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几更天了。
总之天已经快亮了。
“提个铃,去了一个通宵..”点着油灯的绿釉讥讽道,“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什么去了呢!”
这话听起来有些刺耳,我的某根敏感的神经为之一动。抬眼并不作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呦——”肖飞燕一手缠着足上两尺长的的裹脚布,不忘尖着嗓子搭腔道,“有些人啊,就是...”
“啪!”
肖飞燕的话才说了个开头,脸上便顿时显出一个通红的五指印。
“你..你...”
这一记耳光打的响亮,屋中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楚。
肖飞燕捂着脸,一双含水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脸上的恼怒掩饰不住。
我耸耸肩,从她的身旁走过。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魏灵霄的声音响起,“天还没亮,就在这里吵,有意思么。肖飞燕,你不是总爱问我‘管你什么事’么?那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又管你什么事?不要总是嘴上一套,实际一套好吗?”
“哼!”肖飞燕不禁气急败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不信了!今天非得给某些人一点颜色瞧瞧——”
“就是!”瑶瑶也在一旁助阵。
我只是轻拍了拍身上的泥印,然后抬了抬头。
只见肖飞燕快步走了过来,她缠着足,看样子入宫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出身。浣衣局的宫奴,十有五六都是一双小脚,大多是自幼养在闺阁中的官家小姐,因着母家获罪,被充入掖庭的。
倒是宫女,多数出身贫苦农户,都是天足居多。
我突然开口,嘶哑着嗓子问道。
“你想要什么颜色?”
“我、我,”肖飞燕一顿,还未回过味来。
我站起身走了两步,对着她那精致小巧的鼻子,便是猛地一拳。
“啊!!”肖飞燕顿时一声惨叫,捂着鼻子,血从鼻孔流出。
我揉了揉拳头,淡淡道。
“我觉得红色挺好看。”
说完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
“你——你过分!你、你..”肖飞燕指着我,眼睛里含着泪,疼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呜呜...”
绿釉和瑶瑶赶紧过去,瑶瑶取出一方白帕子,替肖飞燕擦鼻子上的血。
翘儿正进屋,见此更是激动,上来便要发难。
“可恶!你扇我,还、还..”
肖飞燕气得跳脚,刚止了会血,这便又冲了上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韩公公的声音。
“都没事闹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