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是奴才几个疏忽大意了,一个不留神,竟让这主子从冷宫跑了出来。奴才们可是吓坏了啊!一口气没提上来,是赶忙提着灯去追。生怕这疯子不知事的,跑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惊扰了皇上和这六宫的妃嫔娘娘,那奴才就是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得了啊!”
“幸好得蒙孟大人相助..”那内监甚是圆滑,逮着机会便捡了那好话说,不忘给孟七脸上贴金,“有您在这里,奴才们心中就一点都不慌了啊——您瞧奴才这腿,刚才还打着哆嗦呢,现下....”
我提着铃铛,也不管孟七被那内监恶心的脸有多黑。趁着这功夫,早早地离开了。
回浣衣局的路上,我脑子一直很乱。
袖中那团布,似乎包着些东西。
今天晚上的事情实在太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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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又是埋死人!这种活真他娘的晦气..”
那内监骂骂咧咧地抬着,一肚子牢骚发不出去。
“这夏才人真真是够作死,昨个从冷宫跑出去,就害得咱大伙挨了顿板子,差点没了半条小命。今儿个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还要给她收尸...”
我原本提着铃走到拐角,那内监高而尖细的声音,虽说听得那夏才人三个字,脚下顿了顿。
“不说我还纳闷呢,昨个还活蹦乱跳的在外面跑,怎就死了呢?怪事..”那另一个小内监,则是嘀咕道,“公公说是暴病死的,可我看...”
“你管这作甚?”那内监满不在乎道,“反正头儿让咱们趁着黑,卷吧卷吧扔掉。我说咱赶紧的找个地方给她埋了,好回去交差。”
说着,便取了那破草席。只见那女子的头发披散,衣服也是脏兮兮的那件。内监不过是用席子随便地一裹。阴森森的月光照到女子的脸上,我无意间瞥见那纤长的脖子,露出的一点锁骨深陷下去,脖颈处..却是一条青紫色的痕迹,在内监放在地上的灯笼的映照下,那样扎眼。
我默不作声地贴着墙,缓缓移动着身子,拐了个弯走上了另一条宫道。
暴病?那分明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想必明日一早,成化帝跟前的内监便禀报了上去,冷宫夏氏暴毙而亡。而成化帝也便是那么漫不经心地一听,此事便罢了。
说不定,夏才人死了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人告诉皇上。
那当然是九成九的事情,一个犯了错被降位禁足的宫嫔,又因得了失心疯入了冷宫。
洛阳夏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女儿在宫中这般处境,母家人都觉得没脸。
何况..不过是小小一个五品的才人罢了。
我若不是要至日精门提铃,为了图方便,走了这条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的小路。
不然,也不会瞧见这一幕。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一声冷笑。
夏才人..
真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团,随着她的死去而被埋葬。
她是如何因所谓‘御前失仪’而降位?这其中又有着何等的隐情?而她在禁足期间,又是如何得了失心疯?昨夜又为何要跑出冷宫?她想要找谁?又是什么人非要和一个疯子过不去,将她活活勒死?
我想起昨日那团被强塞烂布,一直没能去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刚想到这里,却感到有些不对,几乎是下意识的本能转身。
果然有人!
我虽是慢了半拍,但依旧反应了过来,却未曾占了先机。
那人速度之快,出乎的意料,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