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围场传来一声锣响,今年春狩的第一场彩头已出,乃是一只精壮的梅花鹿。
萧允与景春帝是几十年的老搭子了,两个人皆酷爱此道,一安顿好家中女眷,便与景春帝各带一队护卫,预备一拼高下。
自前朝徐太后以来,每年春秋两季狩猎,上京城女眷也有单独的猎场,与男宾猎场以一条长长的麻绳为间隔,到长宁长公主时,男女猎场的间隔被打破,不论男女,皆以打下的猎物多少和质量论输赢。
多年之前,每年春秋狩猎,长宁长公主的成绩许多男子都望尘莫及。
如今佳人老去,从前在皇家围场上的飒爽身影渐成深宅老妪,又有不少新人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来。
不少京城贵女窄衣束袖,英姿飒爽的骑着骏马,背箭搭弓,欲与全场一争高下。
萧蘅原本性情洒脱,骑射技艺又是外祖母亲自教导,虽然学的不精,但一到这围场,便如银鱼入海,自在非凡。
萧蘅骑在马上,重生以来处处憋屈的很,她已许久没有这样畅快。
铜锣敲响,精灵一般的梅花鹿嗖一下自笼中窜进密林,多队人马如箭离弦上,紧追在后。
萧蘅一夹马腹,带着七星和几个萧府护卫,径直冲入人群之中。
密林深处,一队黑衣人领命而去。
一锦袍贵女带着帷帽,声音微带几分不忍,问一旁的熊娇:“表姐,咱们这样做,会不会有点过分?”
熊娇仍穿着惯常爱穿的嫩黄色,面上脂粉却施得极淡,显出几分憔悴之色。
她闻言冷笑:“哪里过分,只兴她算计咱们,不兴咱们算计她?”她警告道,“别忘了你母后还在宫里关着,若不是这小贱人,咱们如何会落到这副田地!”
那带着帷帽的,正是皇后所出的嫡公主,康乐。
她本在宫中陪伴母亲,被熊娇约了出来,说是想到办法报复萧蘅,可如今看着这架势,她又有几分犹豫。
动用了这么多死士,怎么瞧也不像是报复这么简单,可转念一想,这好歹是皇家围场,熊娇就是胆子再大,总不会在这里杀人。
想到这里,康乐心思微微放下。
熊娇瞥眼瞧着康乐那副怂样,心中冷笑不止。
就这点气魄,算哪门子公主?
不过毕竟她处境与自己不同,皇后姑姑如今只是被关着,无性命之忧,或许将来皇帝心情好了,还有复位的希望,康乐当然不会对她的遭遇感同身受。
可她却不同,她全家被萧蘅害得,几乎要家破人亡。
想到近日北地来信,熊娇心里一阵抽痛。
母亲书信中字字泣血,兄长到了苦寒边境,可仍改不了好色的毛病,竟与当地一个军曹的妾室不清不楚,被人家当床拿住打了个半死,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军曹以权压人,不让大夫为兄长瞧病……
想到这些,熊娇心中又愤又恨,也不知道该怪谁,唯有将一腔恨意全泼洒在萧蘅身上,手上的匕首握得紧紧的。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萧蘅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