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日出发,依着景春帝的意思,治疫一事刻不容缓,多一刻便多一分变故,谢时等人离京的日子便定在次日一早。
萧蘅一大早带好行李,牵着马等在城门外。
此番出行她未带随从,谢时故技重施,以师父的名义将尤良留下,专门保护萧蘅的安全。
为着行动方便,萧蘅穿着一身浅青色的男装,木簪束发,素面朝天,瞧着像极了温文尔雅的贵家少年。
尤良一身褐色布衫站在她旁边,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便显得有些沧桑。
谢时此行所带人马不多,匀青一个,朱铁蛋一个,三人三匹马,谢时在前,其余两人在后,自城门处不疾不徐行来。
朱铁蛋被谢时冷落了多日,又被匀临支使了多日,一忽儿人在天堂,一忽儿人在地狱,劳累了数日,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飘忽。
因朱铁蛋这个名字叫着不大顺口,匀临还给他改了个名字,叫做朱铁。
萧蘅一路听着尤二叔给她说这些事,嘴角都不由一抽。
这个匀临,自己肚子里没二两墨水,还挺会给自己加戏,这朱铁二字,也没比朱铁蛋顺口多少啊。
不过经过这么多日的磨炼,朱铁兄行事办差越发有章法,一路之上有了这位仁兄,连匀临都省了不少功夫。
朱铁兄办事细致妥帖,一行人等一路南下的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便连每日走多少里地都安排的详细,虽然一路往河内一带路途不近,倒是都没风餐露宿过,每每入夜,总是能到一处驿馆。
因行程安排的好,几人一行一路上没怎么耽搁,便到了疫病署现下停留的禅城。
禅城乃冀州一带的老城,城门破旧,城墙也较许多新城低些,边边角角处还生了许多杂草,杂草里隐约可见散落的人尸。
匀临拍马在前,当先一个赶到城门处,举起惠王的腰牌,对寥寥无几的守门将士高喊:“惠王殿下奉命前来治疫,请开城门!”
自从疫病署的长官杜衡大人都染病不起之后,禅城百姓士气大受打击,如今这些守门将士,几乎已经将禅城当成一个死城在守,忽然听到京城来人治疫,还是惠王殿下,都有些不敢相信。
小城之内的守门小将,不懂得辨认腰牌真假,连忙飞马去报禅城县令。
县令刘宾闻讯,骑着快马飞速赶来城门,一见谢时等几人,老泪险些落下来。
他乃二十年前的进士,自殿上面见陛下后便被外放,在弹丸之地任小小县令之职,这么多年过去,他职位虽然没变,但所辖地域自远离京城的偏远之地,一步一步挪到这禅城来,这二十年过得着实不易。
可无论多么不易,总没有今年这么不易。
他虽也不识的惠王,但在城墙之上打眼一瞧,谢时那通身天生的贵气,他只看一眼便能确信,必是真的惠王无疑。
那通身气度,与景春帝年轻时如出一辙,甚至比景春帝还要潇洒倜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