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嬷嬷嘴上说刘贵妃一会便到,可谁也晓得刘贵妃此番叫萧蘅过来,就是为着给她来一个下马威,这个“一会儿”自然不会真的是一时半刻。
徐嬷嬷将萧蘅带进来,便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站在一旁,整个厅内侍婢站了三五个,萧蘅桌上却连一杯茶水都没上。
若是在前世,萧蘅心比天高,自不会受这份窝囊气,说不定早闹起来,将宝慧宫掀了个底朝天。
可经历了那么多事,萧蘅的心境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似这些小小心计,她全然不放在眼里。
她站起身来,在厅内随便转了转。
刘贵妃虽然受宠,但品味着实一般,整个屋子里珠光宝气,花里胡哨的各样古董随处可见,如此张牙舞爪的富贵气,反倒显出几分小家子气来。
萧蘅拿起一尊五彩琉璃瓶看了看,徐嬷嬷瞧她动作,身形微动,仿佛要冲过来抢瓶子似,却克制住了,紧张道:“萧姑娘,那是娘娘最喜欢的花瓶,姑娘可小心些!”
萧蘅瞥她一眼,笑道:“贵妃娘娘宠冠后宫,这么一个破瓶子便是十个也有了,徐嬷嬷未免忒在意了些。”
徐嬷嬷一噎,竟不知该如何说她。
刘贵妃虽然受宠,库中宝贝也多得很,可却有些财迷,心眼特别小,从前有个婢子打扫灰尘时不小心摔了一盏青花,便被打了三十棍赶出宫去。
徐嬷嬷暗暗撇嘴,心中道,这死丫头口气忒大,且看一会贵妃娘娘怎么收拾她。
萧蘅无所事事,在前厅转了一圈,又走回椅子上坐了一会,见时候已经不早,起身道:“劳烦徐嬷嬷通禀一声,宫宴时间即刻便到,臣女先去赴宴,回头再来拜访贵妃娘娘。”
徐嬷嬷面色一变,转身便走,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刘贵妃柔媚入骨的声音道:“小小宫宴罢了,哪里有我这宝慧宫有趣,萧姑娘未免太着急了些。”
声音落地,一袭浅紫宫装的刘贵妃缓步前来,她乌发如云,发间簪着点翠华胜,配一副金步摇,步摇下的累丝细珠串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眉眼如画,薄唇嫣红,面上的胭脂薄厚正好,衬出匀净清透的好气色。
如此容颜,连萧蘅见了都不得不赞。
刘贵妃其人确是姿容绝世,柔美动人,此时的她万事胜意,瞧起来比前世更加年轻,气色也更好,全然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皇子的母亲。
想起谢时的模样,萧蘅的眼神不由在刘贵妃面上流连几下。
传闻中,谢时眉眼极似其母,可萧蘅瞧着,却完全看不出相似之处来。
刘贵妃眉眼柔和,姿态柔媚,一双眼如猫一般慵懒,谢时却眉目英气,眼神纯净,若非要说像什么动物,倒更像是一只心思单纯的小狗。
不但眉眼不像,这通身的气度更是天差地别,刘贵妃柔媚有余,气韵不足,像极了话本里祸国殃民的宠妃,而谢时为人却潇洒豪爽,直来直去。
若非预先知道刘贵妃是谢时的母妃,萧蘅不会将两者联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