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蘅前世在这条街上开享春楼,纯粹是为着赚钱。
加上社会经验浅,不识人心之险恶,在某些关键事情上就比较糊涂,结果导致享春楼成了送走他们合府的利刃。
她望着被拆掉的写着享春楼三个大字的烫金牌匾,想到景荣前世从享春楼里搜出证据,证明父亲暗通北凉,满朝堂没有一人敢为父亲说话。
萧蘅眸底暗了暗,半晌,她抬起头,眸色倏忽转亮。
享春楼拆了,这一世想污蔑父亲,就先过她这一关。
解决了各方势力掺杂的享春楼,萧蘅心里舒服了不少,抬脚随心的逛了逛街。
享春楼不远处的迎春大街是小贩聚集的极热闹的大街,七星跟在萧蘅身边,一路不停地看小贩摊子上的新鲜玩意儿,不一会买了满怀,手里还拎着几个布兜。
主仆二人逛着逛着,随着人流一路逛到了朱雀街上。
朱雀大街是御街,本不许搞这些铺面营生,景春帝即位后,以仁德治理天下,觉得小民取利好过表面上的庄重威严,便下了一道政令,朱雀大街上开了许多铺面。
近年来,更有不少应时应季的摊位。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自少不了买腊梅的,还有卖蒸糕的,包子、热汤、暖茶,等等一应俱全,整齐的排列在道路两边。
卖冰糖葫芦的正卖力吆喝,红灿灿水亮亮的冰糖葫芦格外吸引人,七星忍不住去拿了两串,正拿出荷包预备付钱,忽听到不远处一阵吵闹。
抬头一看,只见自家姑娘已经凑了上去。
朱雀街口的羊肉摊子今日格外热闹。
寒冬快过年的时候,羊肉生意最好做。
为了多赚一点钱,摊主赵二家的除了卖羊汤,摊子上还摆了许多炖好的羊肉和羊杂,论斤称着卖。
此时那些羊肉羊杂正滚了一地,被几位仆从踩在地上,沾了许多泥土,已是不能要了。
赵二家的跪在被掀的乱起八糟羊肉摊子里,不住地磕头求饶。
萧蘅头一回仔细观察这个卖羊肉汤的女子。
她瞧着三十来岁,身子单薄,宽肩细腰长腿,瞧着像是外族人。
脸上虽冻得发红,浓眉大眼却透出几许漂亮劲儿来,皮肤不算白,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头脸上还挂着葱末和香菜的碎屑,长长的睫毛如蝶翼微颤,瞧起来既狼狈可怜,又带着几分娇憨。
工部尚书府的小少爷熊傲正踩着一张小凳,怒骂赵二家的不识抬举。
他着一身蓝衣,发束银冠,戴一副镶了琥珀的抹额,衬的瘦削的脸盘精致了不少。
可瞧着人模狗样,嘴里说出的话却粗鄙不堪,难以入耳。
“你这小娘子忒不长眼,小爷我是何等人物,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赶紧洗洗干净爬过来把小爷伺候的舒服了,还他妈敢跟小爷要账,”他一脚蹬翻了小凳,“小爷今日就要记账,偏不付现,你待怎样!”
七星抓着糖葫芦的手一抖,险些忍不住就要把糖葫芦插到那纨绔子头上。
她家姑娘向来以纨绔自居,但比熊傲这样的,简直风雅太多了好嘛。
想当初一身常服的四皇子被姑娘掳进花楼里,姑娘也只不过伸出一根手指,问:“小哥要不要在我这里挂牌,一月一百两银。”
四皇子不愿意,后来他的常随侍卫还差一点砸了她们家的花楼,姑娘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