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稽之谈!”另一头的太宰陈希也很生气。“简直是蠢货。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怕是冲着静蕙公主来的。”孙詹事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太子身边将军府、承恩伯府盯着的人太多了。如今再多了个神医,一时间恐怕很难找到突破口。
公主再回到皇城,韩阳城、蔚山,甚至白皙氏未必不是太子的助力。为今之计,只能抓紧公主这个机会。”
“简直愚蠢。”陈希怒斥了句。“原本有越王府满府的人填在里头,她来了便也是天家梗在心头的一根刺。
你们倒好。不说再刺进去两分,倒顺着、帮着就把这颗骨刺拔了。
千方百计要引她回来是你们。人既要回来了,你们偏在这皇城里搞这么多的小动作。
真的以为姓陈就可以只手遮天了吗?这是天子脚下!”
孙詹事垂着眸子,说着很平静的话:“正因为陈家已经站得太高了,所以才更不敢心存有一丝一毫的侥幸。
蔚山始终是个隐患,断没有养虎为患,斩草不除根的道理。”
“你放屁。”陈希气极,骂了一句浑话。“这次的事,是谁的主意,娘娘还是戬儿?”
“是臣。”孙詹事一动不动,像是一座低着头的雕塑。“谷越城那么多人,不能白折在里头。”
“那就是娘娘的主意了。”陈太宰努力平复了心中的怒火。
“娘娘糊涂,你也跟着糊涂了?离儿、景儿是她的女儿、外孙,可也是我的亲外甥、亲甥外孙。
难道我这个做舅舅、做舅姥爷的不心疼。
先不说谷越城那场大火还没有定论。就是真是他们做的,他们一早就离开了,你们有证据吗?
你们没有证据。你们不仅没有证据,当初出手的时候,还留下了很多的尾巴。
三番两次不能成事,就该更警惕些。还在这头上动歪脑筋!
如今你们还不知道收敛,等着天家察觉。那之前那些,不是我们做的,便也是我们做的了。
你们以为搅乱了这池水,就能够浑水摸鱼吗?
别天真了。天家会抽空这池水,现在是谁伸手,就能剁了谁的手。”
孙詹事垂眸沉思了片刻。又说:“如今这情形,娘娘也始料未及。太宰怕是误会娘娘了。
行商沉船的事情,并非我们所为,我们至今也在查。只是船毁人亡,线索寥寥。
而那个断腿的常掌柜,更是蹊跷。说是醒来就断了腿,诸事不知。”
孙詹事又说:“如今甚嚣尘上皆传这书契藏宝,也不知其中有多少人做了这推手。非娘娘所愿。”
陈希沉默了一会儿:“毕竟是裴后生前住着的宅子,未见的就是空穴来风。
只如今一动不若一静,书契的事情你且盯着些。别再枉做多余的事了。”
“有劳大人了。”詹事说着便退了出去。
陈希自己又呆了会儿。想起查到的这套书契的由来。
当年裴后出事,那时候的霞飞太热闹了。急流勇退的百里氏、奋起直追的陆氏,以及锋芒毕露的陈氏和崭露头角的朱门。
他们急着划分势力,忙着吞下胜利的果实。竟不曾留意过,那样多的产业,悉数被清理、变卖了出来。
要不是……
要不是这样原本不起眼的三张书契。谁能想到,先皇后那些庄子、铺子,如今皆在百姓人家。
百亩的田地被划分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给不同的人家。成片的山林,也修建了果林、跑马场,转给了育幼院,转给女学院。
那些零散的铺子、庄子,甚至小山包,也因为急于转手,而售价极低。
当年她是真的想要让她的小公主远离霞飞城的,裴皇后甚至不惜惹怒天颜。
陈希又想了想谷越城里发生的事。
这次大概是真的错了。
……
赵零露始终没等到单独和邬曼说话的机会,只是没想到下山的时候她的哥哥会来送他。
他来时以为能有机会重新相识,觉得飞扬又轻快。离开时,又觉得步履沉重。
他牵着马,觉得缰绳重若千钧。
他翻身上了马背,觉得肩上千斤重担。
他觉得呼吸很不畅快,又觉得前途渺茫。
想要就此放手,又心有不甘。
锦逸王在一旁陪着,叫马儿也踱着优雅的步子。大概就此一别,江湖两相忘了。
……
裴瑞明带着邬曼,找了处茅舍安顿。边走着边随意地问:“怎么,他们有问题吗?”
邬曼摇了摇头,却没再说话。
洛疆森林的那次,其实十分危险了。她当时昏迷着,但当时情形听许宁提过却不难猜。
她的食物当时只有身边那几个人接触到,但还是被人动了手脚。
陆跃跟了她许多年,却在那时候刺伤了马,引起马狂躁。
动乱也是先从内里开始的,等引起了小规模的骚动后。刺客才趁机近身,刺伤了大皇兄。
她其实不是不信邬贤,相反她很相信他。
如果不是他,那时候昏迷着的她未必能从那样缜密的布局里逃出生天。
况且,他是百里师兄信任的人。
她只是面对他时,总忽然会有种奇怪的感受。她说不出,但又真的很害怕。
至于赵零露,赵零露有问题吗?
他是霞飞赵家的儿子,赵家当然有问题。可是他从来没有瞒过自己。
那是她浑浑噩噩度过的那些年里无意知道的,他没有在意,她亦然。
只是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