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宗政看了白梦瑾一眼,没有直接表态,“你忙了这么长时间,定然是累了。
走,先回主宅休息一下,让人做些吃的,稍后再商议。”白宗政有话要问,当着这么多人,不方便。
白梦瑾心思敏锐,一听就知道父亲有话要说,于是点点头,收拾了药箱,命人将这边院子打扫干净。
然后随着白宗政,去了庄子中间的主宅。
这庄子是孟氏的陪嫁,离着京城又近,早些年孟氏还在的时候,到了夏季都会带着儿女来庄子上住一阵子避暑。
孟氏故去后,白四郎白五郎等人夏天也会来小住,所以这边的宅院一直都保持的很好,一应东西俱全。
白宗政与白梦瑾进了主宅前厅坐下,有丫头婆子赶紧去张罗茶水,庄子上的人也急忙送来了应季的瓜果。
庄子上有果园瓜地,这时节林檎、紫李、水晶李、甘蔗、金银水蜜桃、银瓜、莲子等正是季节,端上来几盘摆在桌案上,随意取用。
“白薇、白芷,我有点饿了,天气热吃不进别的,你们去做几份凉面来。”
这时候的人多数吃两顿饭,早晨吃的挺早,方才又费心给林三等人治伤,白梦瑾早就饿了。
于是吩咐白薇白芷二人,去厨房做点凉面来吃,既开胃又消暑。
白薇白芷应声下去,白宗政一挥手,旁边伺候的丫头婆子也退了出去。
“小七,阿爹问你,你的医术从哪里学来?为何阿爹以前从未见过这等救治的办法?
你那一箱子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这等手段可有什么奇妙之处?”
白宗政倒没把白梦瑾的手段当妖术,他只是觉得这等手段很是罕见,但似乎效果不错,故而想详细打听一下。
“阿爹,这的确是我在楚州乡间所学。
我义父家隔壁有一位老郎中,听说他年轻时曾经出海过,不知道得了什么人的指点,学了这一套外科手术的办法。
那老郎中一生钻研医术,没有儿女,见小七颇有些慧根,便收了小七为徒,将毕生所学传授给小七了。”
白梦瑾来临安之前,早就把一应的说辞想好了,自然不会有什么破绽。
“这外科手术也算不得神奇,多数用在外伤,有一定的作用。
其他也顶多就是疮、痈之症,将坏死的部分割除,至于其他更复杂的病症,有时候条件达不到,不能轻易动用。”
如今这医疗条件实在是不行,各种器械没有,输血、输氧都没有条件,普通手术做完了还得预防感染呢,更别提什么大手术了,想都不用想。
白宗政听了点点头,“若是边关的军医学了你这些手段,是否有用?”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白宗政在军中多年,也曾受伤无数,几次险些丧命,身边的将士不知道多少是因为伤重不治而亡的。
所以白宗政对此十分敏感,方才白梦瑾在给林三缝合伤口的时候,白宗政就在想这个问题了。
比如林三的伤,若是在战场上,哪怕救回来也活不成,可要是边关军医有白梦瑾的手段,是不是能挽救一条命呢?
白梦瑾闻言愣了下,随即点点头,“不瞒阿爹,这外科手术,在战场上确实最得用。
刀枪无眼,不知道多少壮士好汉葬身沙场,还有更多的人,是因为没有得当的方法处理伤口,最终因感染伤口恶化而死。
小七手中有治疗外伤极好的药,还有专门用来消毒之物,都可以降低伤患的死亡风险。”
外科手术光明正大,并不是什么妖术,白梦瑾心怀坦荡自然无所畏惧,该说的当然要说。
“嗯,我刚才闻着,好像有一股十分浓烈的酒味,你是用了酒么?什么酒有那么浓烈的味道?”
白宗政想起方才在治疗过程中,他闻到的那股味道,没忍住就问了句。
白梦瑾笑了,“阿爹,那是酒精,嗯,可以说成是酒的精华。
是我用蒸馏的方式,从酒中提取出来的精华,性极烈,用于伤口的消毒杀菌最好。
那些伤口表面,会有一些我们用眼睛看不到的细小东西,就是这些引起伤口恶化感染。
酒精可以杀死很大一部分,降低了伤后感染的风险。”白梦瑾没办法解释细菌,只能说是肉眼看不见的细小东西。
不过白宗政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白梦瑾的说法,“酒精?此物制作是否很难?”
酒的精华,想来一定是珍贵之物,怕是制作不易。
白梦瑾想想就笑了,“说起来也不是特别难,只是如今的酒不太好,制作就麻烦些。
若是用小七的法子酿制,产量高工序也不算复杂,只是如今这官面儿上不许,小七也不敢贸然酿制。”
如今的酒多数都是发酵酒,度数低,酒色浑浊,饮用前都要筛一下才行,要不然怎么叫吃酒而不是喝酒呢?
那骂人的话,喝二两黄汤就不知道北了,这黄汤说的就是酒,可见如今的酒是什么样子了。
其实蒸馏的酒也有,但是并不被主流尤其是士族接受,嫌酒性太烈。当然,即便是蒸馏酒,工艺的缘故,度数也没多么高。
大赵朝对盐、铁、酒等都实行官办制度,只有得了官办许可的才可以酿酒,更严禁私人制酒曲。
寻常人家自行酿造酒不得售买,且必须从酒醋局买酒曲,否则被抓到了都要严惩的。
白梦瑾倒是另外有办法,她这么说不过是让白宗政安心,免得白宗政以为她私自酿酒。
白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