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天气极热,白梦瑾自然不肯在外面站着等,于是就在女使白薇和白芷的搀扶下,回到了马车上休息。
国公府的马车十分宽敞,车里摆着冰盆,凉爽宜人,又有女使打扇,比外面凉爽舒适百倍。
“少主,咱们在临安城的宅子比这大多了,为何不回自家宅院,非得在国公府受这份闲气?”
女使白芷一边摇着扇子,一边不解的问白梦瑾。
“白芷,路上我怎么嘱咐你的?怎地还记不住呢?
咱们少主是国公府七娘子,往后只许称呼小娘子或者七娘子,断不可再称少主了。
不然,小娘子身份被人得知,怕是要惹来祸端。
咱们自踏进这临安城起,便得处处小心,不可有半点行差踏错,记住了么?”
不等白梦瑾开口呢,一旁的白薇便狠狠瞪了白芷一眼,沉声警告她。
白芷吓的缩了下肩膀,“姐姐莫怪,是白芷错了,从今儿起,白芷一定牢记姐姐吩咐。”
白梦瑾身边这两位女使,都是自幼便跟在她身边,白薇年长,处处庄重得体,衣食住行照顾的很是周到。
白芷岁数还小些,性格有些活泼跳脱,一张小圆脸俏皮讨喜,又烧的一手好饭菜,所以留在了白梦瑾身边伺候。
这两人算是白梦瑾的左膀右臂,此次离开楚州回临安,白梦瑾便把她们二人带在了身边。
当然,楚州那边庄子上还有好多伺候的人。
只是白梦瑾对外的身份不同,就是楚州乡下一富户收养的孤女,若是带太多伺候的人进京,与身份不符,故而就只带了白薇白芷。
对外说这两人是庄子上从小一起的玩伴,因舍不得分开,加上这姐妹俩父母都过世了,所以才带着回京的。
“奴婢就是生气,明明是国公府派人寻到了咱们,非得说小娘子是国公府走失多年的嫡女,好话说了几箩筐,才说动了小娘子跟着回京。
可是这刚到临安城,白府的人就变卦了,连府门都不让咱们进,这是什么道理?若是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认这门亲呢。”
白芷毕竟是年纪小,心直口快,还是忍不住嘟囔出来。
白芷这么一说,白薇也愣了下,然后叹口气。
“还能为什么?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不肯相信小娘子身份,自然不肯让小娘子从正门进府。
小娘子,如今该怎么办?难道咱们就一直在府外等着?”
白薇也有些犯愁了,若是不能从正门进国公府,那就代表了小娘子的身份不被承认。
往后小娘子在国公府里地位尴尬,没人会把她当成国公府嫡女看待,这如何使得?
从上了车就一言不发闭目养神的白梦瑾,此时睁开眼,清冷的眸子依旧平静无波。
“无妨,等上一刻钟,若是一刻钟之后,六哥还没出来,你就吩咐车夫,送我们去清河坊的宅子。”
若不是为了完成师父师娘的心愿,白梦瑾绝不肯费这么多心思谋划。
当然,这白府能进去最好,若是进不去也无妨,她自然有别的办法,没必要在这受气。
此话一出,白芷立刻高兴起来,正要开口说话呢,忽地听见马车外有人说话。
“敢问车中可是枢密副使、白相公府上的七娘子么?某奉圣人之命,来请白七娘进宫一叙。”
外面这人说话声音像是男子,却比寻常男子嗓音要尖一些,有点儿奇怪。
不过,配合着他的话,也就不怪了。
圣人指的是宫中的皇后娘娘,能被皇后娘娘派出来办差的,自然是宫中内侍。
白梦瑾一听是宫中内侍奉皇后之命宣召,立即由白薇白芷搀扶着,下了马车。
“白七娘不知是内使贵人驾到,未曾远迎,还请贵人见谅。”白梦瑾低头福一礼,温声道。
大赵朝的内侍不称太监,也不能称呼公公,那是骂人的话,要称中贵人或内官。
若是皇帝或者皇后身边的内侍总管,还可称呼为都知大人。
不过白梦瑾第一次与内侍见面,不晓得对方身份,自然不敢胡乱称呼,称一声贵人最为稳妥。
“呦,不敢不敢,小人在圣人跟前儿当差,鄙姓张,七娘子称呼小人张内侍即可,可不敢当贵人称呼。”
对面一身内侍服色的人,在瞧见了白梦瑾之后,眼中露出惊诧之色。
永国公府七娘子幼年时便与家人失散,白府找了数年音信皆无,所有人都以为白七娘定然是没了。
不想前些日子竟然传来消息,说是楚州宝应那边有一女子,年纪身世都与白七娘极像。
得知消息,白相公又惊又喜,立即派了府中的老嬷嬷前去辨认。
后传来消息,说是一切都对的上,正是府里当初走失的七娘子。
临安城众人得知消息,都为这七娘子惋惜,堂堂的公府千金,却流落民间成了乡下丫头。
蹉跎十几年,如今便是接回来,也只是个村姑而已。
没来之前,张内侍也这么想的,一个乡下丫头而已,就算是圣人的外甥女又能如何?
乡野之地长大的女子,只怕是粗鄙不文,土气的很。
然而此刻初一见面,张内侍便被惊呆了。
眼前的女子微微低着头,容貌看不真切,但只凭她的言谈举止,也可看出,此女绝非等闲。
这女子身形窈窕,玲珑纤细,一举一动优雅得体。
此刻站在那里虽微微低头,身姿却挺拔如松柏,不见半丝卑微低下,在那一身浅天青色的衣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