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毕恭毕敬的将白梦瑾迎上二楼天字一号雅间,又命伙计摆上一桌听雨阁的招牌菜,来一壶好酒,然后才小心翼翼的退下去。
一出雅间,急忙叫了人来,嘀咕几句之后,那人便急匆匆走了。
这听雨阁不愧是临安城中首屈一指的酒楼,装修布置处处用心。
尤其是这楼上的雅间,四壁挂着不少名人字画,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四扇的云母屏风上也有名人题词。
桌椅用料都极为讲究,做工精致,靠着窗边摆着,用餐的人一扭头就能看见御街上来往的行人,以及小河里晃动的船只和船上通明的灯火。
最让人喜欢的,是屏风后面,还摆着一张榻,若是真喝多了,还可以到榻上歪着歇息。
可以说,这雅间里布置的雅致透着些低调的奢华,处处都那么合心意。
白梦瑾坐在临窗的椅子上,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在手中,也不喝,只闻了闻酒香,目光却朝着窗外看去。
临安繁华,处处笙歌,人们似乎早就忘了当年的耻辱,如今偏安江南,守着这半壁江山,倒是醉生梦死起来。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注1】这句诗说的还真是没错。
白梦瑾正望着窗外发呆呢,忽听见雅间外低低的一声咳嗽,“少主?”
白梦瑾回神,“进来吧。”
清冷的声音从雅间内传出,却让门外的人心头一凛,果真是少主到了。“是。”
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位身穿绣青竹白色锦袍,长身玉立、意态洒脱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只是此刻,本应该是fēng_liú不羁的翩翩公子,却是一脸恭谨之色。
来人细心将门掩上,上前几步行礼,“封三郎拜见少主。”
白梦瑾摆摆手,“莫要多礼了,过来坐吧。”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白梦瑾倒是不喜他们这么生疏多礼。
封三郎跟白梦瑾一起长大,自然晓得白梦瑾的性子。
既然少主这么说了,他要是不听,估计后果会很严重,于是笑了笑,在白梦瑾对面坐下。
“少主从楚州来临安,路途遥远,辛苦了,封三敬少主一杯。”封三郎自顾自倒了杯酒,端起酒杯道。
白梦瑾没说话,只点点头,便仰头将杯中酒饮下。“京中最近如何?”
封三郎喝了杯中酒,放下杯子,“京中表面看风平浪静,实则波诡云谲、暗潮汹涌。
永国公被调入朝,出任枢密副使、参知政事,改变了史相一家独大的局面,史相及其党羽势必不肯罢休,怕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提及京中局势,封三郎倒是胸有成竹侃侃而谈起来,手中摇着折扇,双眸光华显露,恢复了翩翩佳公子fēng_liú倜傥的模样。
白梦瑾没说话,目光扫了下封三郎,只那么一眼,封三郎立即收起那点儿小得意。
“对了,近期有人在暗地打听咱们听雨阁、天香馆的事情,似乎是想要找什么人。
少主,属下觉得,是有人在寻找少主,但具体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属下还没查出来。”
封三郎想起此事,不由得皱眉道。“是属下无能,还请少主见谅。”
白梦瑾摇头,“无妨,谁爱打听就打听去吧,我在楚州时,便有人在打探消息,不像是有什么恶意,暂且不去理会。
我既然已经来了临安,就是不想再躲避下去,有些事情,该开始了。”
白梦瑾的声音依旧冷清不见多少起伏,仿佛世间万事皆在掌控。
封三郎闻听此言大喜,“少主之意,是要开始行动了么?”
他们这些人蛰伏多年,等啊盼的望眼欲穿,主人已经过世,本以为再无希望,没想到如今又等来了希望。
白梦瑾点头,“师父临终前叮嘱我,务必要完成他们两代人一直未能完成的心愿。
我也在师父灵前起誓,必要替师父完成心愿,北望江山。如今,该有所行动了。”
白梦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将酒饮尽,“之前吩咐你们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么?”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是属下不懂,少主为何要用这些东西?
咱们要人手有人手,要钱财有钱财,为何还要这般隐忍?兜兜转转的用这么多手段?”封三郎一脸不解。
“因为我们缺声望,尤其是民望。
北境这几十年来民众饱受摧残,便是全都在我手中,于大业而言也是力有未逮,我需要的是民望,南方百姓的支持。”
白梦瑾今天心情不错,倒是没吝惜话语,替封三郎解惑。
“少主高明,属下自愧不如。”封三郎向着白梦瑾抱拳,敬佩不已的说道。
天字一号房里,白梦瑾与封三郎正在商议接下来的安排部署。
同一时间里,听雨阁二楼的另一个雅间里,也有几个人在小声议事。
“主子,属下无能,始终未能打探出这听雨阁背后的主人身份。
很奇怪,听雨阁的菜肴独树一帜,尤其是这个辣椒,市面上根本就没见过。
属下追查了很久发现,这东西似乎是从楚州那边送来,临安附近并没有人种植。”
身穿暗色劲装的男子,单膝跪在桌案之前,一脸惭愧之色。
桌边坐着一男子,头戴金冠,面如冠玉,眉目清朗温润,唇边漾着清浅的笑,一身玉色锦袍,看似温润随和,可那笑意却从未映入阗黑如墨的眸子。
“对方绝不是简单人物,一时半刻查不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