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一个箭步拎起程青萍,一把塞进身边一个高大的铠甲武士怀里:“所有亲卫听令!带小姑娘去找三公子与都尉,务必护她周全!”
然后,他大步流星的向城墙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舅舅率丹阳守卫兵与德谋,义公汇合,沿江向西。公瑾与君理,公覆汇合,沿江向东。神枪营随我追击纪灵残部!”
程青萍完全来不及反应,便糊了一脸的铠甲,被那个武士抱着掠过丹阳城的街道,一路狂奔到了码头。
整个丹阳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战乱炸开了锅。
这些年丹阳城在孙家的庇护下,虽然称不上富庶,但至少安全。
程青萍好不容易从那人的胸前拔出头,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映入眼帘的是满脸恐慌,四散奔走老百姓。
至少又上千人聚在码头边上,又哭又喊。
“少将军呢,我们世代都受孙家庇护,让我们也跟着船过江吧!”
“我有钱!军爷,您看我有钱,让我上船,我给您钱!”
“军爷,我丈夫儿子都在少将军帐下做事,您不带我走没关系,求您给我家孙儿一条生路啊!”
“求求您,让我们见见少将军吧!”
数十条大船停靠在江边,孙翊手持大刀和孙贲站在一起,两人如冷硬的钢铁,对下面哀嚎之人视而不见。
毫无感情一般指挥着军士将金银粮食搬上甲板。
乱世之中,人命最不值钱。
亲兵队长抱着程青萍挤到了孙翊身边:“三公子……”
孙翊闻声立刻侧头,手上青筋崩起:“香姬!你可来了!”
“嗯!”程青萍匆匆应了一声,回手指着甲板之下的百姓,“真的就不管这些人的死活?”
孙翊闭上了嘴,眼睛闪烁了两下,微微泛起一抹泪痕。
“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
孙贲大步走来,将孙翊往边上一拉。
“婶婶,宗室兄弟还有丹阳城中的官商士子都已经随叔父坐第一批船走了。刚才找你不见,叔弼不肯上船,现在你们俩赶紧随这批装粮的船只先去。”
他望了眼远处升起的烽火,睫毛轻轻晃动:“这丹阳城,是保不住了!”
程青萍心里像是塞了两斤石头,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倒是想要振臂一呼,把所有的人都弄上船。
但这十几艘木船顶了天能把现在聚在码头上的这千来个人装下。
整个丹阳城那么多百姓,她又如何装得完?
孙翊已经将她抱了起来,亲兵队护着她们向船舱里跑。
还没进舱,便听见天空中传来一片嗡嗡嗡的响声。
孙贲又惊又怒的大叫道:“敌人来了!开船!”
飞蝗一般的箭矢落入了人群,丹阳城里响起了马蹄,鲜血四溢,惨叫迭起。
孙策的军队沿着长江两岸保护渡江的船只,丹阳城成了失去壳的乌龟,被袁术手下的骑兵轻而易举的撕裂开来。
孙翊一把捂住了程青萍的眼睛:“香姬,别看!”
但程青萍却很倔强的一把将他的手扳开了,她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骑兵中飘扬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的一个大大的“雷”。
程青萍忽然一口咬着孙翊手上,趁他“啊”的惨叫时,噌一声溜了下来,飞快的摆动小短腿,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孙贲掌旗官的肩膀。
“所有船,再停三十息,放下登船的甲板和悬梯!”她奶声奶气的吼道,然后拧了一把掌旗官的脖子,“跟着我喊,不然我让我大哥杀了你!”
掌旗官吓了一跳,惊恐的望向孙贲。
孙贲头上都要冒火了:“香姬,别胡闹!”
程青萍却一点不示弱,直接和大堂哥对视:“立刻按我说的喊,否则我立刻跳水里!”
孙贲跺了跺脚:“喊,照她说的喊!”
掌旗官一哆嗦:“各船听令,再停三十息,放下登船的甲板和悬梯!”
十几艘船的船长可能都有点蒙,但孙家练兵向来有一套,令行禁止,他们竟然真的听话的放下了悬梯和登船的甲板。
而此时,雷薄的军队已经从四面八方的巷子里杀了出来,除了骑马还有数量众多的步兵,他们举起弓弩,弓弩上搭着火箭。
这会儿已经不需要什么命令不命令的了,背后就是杀人的刀,老百姓们像发了疯似的从窄窄的登船甲板上往上跑。
身体强健一些的就去抓悬梯。
孙贲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一边用身体挡住程青萍,一边高声怒喝:“弓弩手准备——”
孙翊也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他扔下大刀,从一个弓弩手手上抢来一张弓,一箭射去,正将一名袁术的骑兵射下马来。
程青萍站在掌旗官肩膀上,稚嫩的小脸无比凝重:“十五,十四,十三……”
雷薄的军队杀进了人群,身穿铠甲的武士手起刀落,斩下一个头颅,程青萍觉得那个人她好像认识,是码头边卖水萝卜的大爷。
他的小孙子被飞来的长箭钉在了地上。
程青萍觉得胃里一阵翻滚,眼睛模糊得像是蒙了一层纱。
但她依然站得笔直,继续数数:“五,四,三……”
“放箭!”
孙贲大喝,十几艘船上的弓弩手将箭射了出去,对方的弓弩手也将箭射了出来。
孙翊又丢了长弓,拔出大刀一阵挥舞,叮叮当当砍得火光四溢。
程青萍看见一个虎背熊腰的战将从城中打马而来,历史上雷薄的名声还行,袁术称帝之后,他为保持对汉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