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枢准备的是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而这人只是让灵月形同痴呆,算起来也还是给了她一条生路。
宋灵枢跪在地上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那些粉末抹了个一干二净,心下对于是谁做的,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从长生殿出来,便有东宫的人侯着请宋灵枢过去,“殿下说姑娘被急召进宫,想来连晚膳也没用好,已经备下了点心,请姑娘过去。”
宋灵枢派人回相府报了信,就跟着那宫人去了东宫,裴钰已经等了她多时。
宋灵枢以为点心不过是个借口,谁知他真的备了。
裴钰知道她想问什么,却有意让她用完这些点心再提别的事,所以刻意没有屏退左右。
宋灵枢老老实实用完点心,欲言又止的看着裴钰,裴钰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伺候的宫人下去。
若是在不向小姑娘说个清楚,只怕她就憋坏了。
“想问孤什么?现下且放心说话吧!”
“灵月公主……”
宋灵枢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可唯恐隔墙有耳,又止了话。
裴钰点了点头,“孤与你说过,这些事都交给孤来做。”
宋灵枢急了眼,“长生殿的人说你去瞧过灵月公主后,她便睡下了,醒来就发了病,你也不怕陛下会疑心你?!”
“那药有个好处,便是让人无迹可寻,陛下无凭无据,自然不会疑了孤。”
宋灵枢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颇为不满,白了他一眼,将袖子翻给他看,“那殿下瞧瞧这是什么?”
裴钰见她袖口上沾了些白色的东西,立马就明白了,想来自己离开的匆忙,没有想到低落了几滴到地上,那毒液干了便是这样的白色粉末。
裴钰笑着先让宋灵枢去更衣,宋灵枢却摆了摆手,“我还得早些回去和爹爹说话。”
话罢便要起身离去
“你这又是怎么了?”裴钰不肯就这样放她离开,从背后拥住了她,“孤知晓你拿住了那赵全,便替你处置了她,你这是在责怪孤吗?”
宋灵枢叹了口气,她自然没指望能瞒过裴钰,本以为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灵月公主到底是他的妹妹,她不会逼他对灵月公主做了些什么。
可他不与自己知会一声,便做主让灵月公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虽说是不用她出手,可也给灵月公主留了一条活路。
他既然已经处置了她,难道自己要和一个疯妇再去计较吗?
可是凭什么唐修书没了一条命,灵月公主却只是痴傻,就算两不相欠了?
她忘了从前的事,南梁不会立一个疯妇为后,她再怎么说也是公主之尊,就算一生困在宫墙里,也吃穿不愁,这样的惩罚能算惩罚吗?
“她是殿下的妹妹,殿下留她一条命是应该的,我只是觉着对不起唐修书替我而死的那条命!”
“你还是恼了。”裴钰将她拉了过来,面对着自己,非要逼着她看着自己的眸子,“孤明知灵月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却从来不曾加以约束,说到底孤也有过错……”
“灵月那样一个骄傲的人,如今变成这样,已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你若是恼了,便狠狠打骂孤一顿,孤任凭你处置可好?”
宋灵枢摇了摇头,推开了他些许,“我不曾恼过殿下,天色晚了,我还是早些回去了……”
如今并无旁人,宋灵枢却称呼他为殿下,还说自己没有恼?
“素日没有外人的时候你都称孤为太子哥哥!今日却一口一个殿下,何其疏离?”裴钰不肯松手,将她拥的更紧了些骂道,“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太子哥哥……”宋灵枢无奈的笑了笑,“爹爹不等到我回去,定然不会安心,我没有恼你……”
“孤在你眼里如今是越发没有地位了,竟连宋相都比不过了!”
裴钰吃味的说着这话,委屈的看着她。
宋灵枢却哭笑不得,“我还没问太子哥哥,若是改日我和皇后娘娘同时掉入水中,你先救哪一个?你倒先吃起爹爹的醋。”
“这是什么刁钻的问题?”裴钰语塞,“你怎么可能会和母后一起掉进水里?”
“怜儿果然没有骗我,这还真是千古的难题!”宋灵枢佯装生气,“既然如此,我还是先回去了吧——”
裴钰知她是在“借题发挥”,生气是假,归心似箭才是真!便在她唇上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孤让楚飞送你出去,明日在接你进宫陪孤用膳。”
宋灵枢答应的利索,却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等回了相府才想起来,明日姑母就要进京了,自己哪里有空入宫?
可如今天色已晚,她也不好派人入宫传话,先回葳蕤轩更了衣,然后派人打听宋怀清是否歇下了。
宋怀清果然还等着她,宋灵枢便去秋爽斋见他,将灵月公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
却隐瞒了自己察觉到灵月公主是中毒所致疯病的事情,关于裴钰对她下手更是只字不提。
宋灵枢自己却还未察觉,她早就将裴钰视为比宋怀清更为重要的人,不然怎会如此维护与他,连父亲都瞒着,只是她尚且不自知。
宋邹容并不知道其中原委,知晓这件事后,颇为不解。
这公主又不用科考读书,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到底为何想不开就疯了。
宋明怜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是最爱听八卦的人,自然知道灵月公主和为宋灵枢挡刀而死的那个小画师关系不一般。
可公主殿下若是因为唐修书的死不能释怀,这疯的也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