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琛来到剧组已经三天了。
谢劲竹每天晚上会打电话来,询问拍摄情况怎么样,顺不顺利,有没有什么问题需要他答疑解惑,有没有谁暗地里使绊子。
有时谢劲竹还会教关琛一些新人演员在剧组的生存技巧,比如耽误了拍摄进度之后,要跟在场的打招呼,赔个不是;比如一定不能得罪灯光师,不然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要么胖十斤要么像条人干……
谢劲竹每次电话一打就打很久,非常担心关琛在剧组里会受人欺负。
毕竟一个大型的剧组,就是一台齿轮紧密咬合的机器。每个部件都经过了狠狠地打磨,最终才能融为一个体系。
关琛进组晚,作为一个崭新的零件,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再加上他是在场所有人里面,最没背景,最没资历的人。
关琛觉得谢劲竹多虑了,让他实在不必担心,因为剧组里的人对他都很好。
“真的。”关琛一手打着电话,一手把玩着蝴蝶刀,刀刃上下飞舞,和刀柄带出一阵残影,“导演夸我演得好,编剧喜欢跟我聊天,其他同事对我也很好,就连便当都多给我一盒。”
谢劲竹唉声叹气地认为关琛报喜不报忧。他跟关琛说,受欺负了一定要告诉他,“我们工作室是有法律顾问的!”
关琛清楚所谓的法律顾问,不过就是隔壁楼的离婚咨询律师而已。
关琛说:“知道了知道了。”然后挂了电话,收起了刀。
周围的工作人员这才敢从关琛的边上走过。
方圆十米的人,交谈声逐渐恢复正常音量。
关琛看向周围的工作人员,每个感受到他目光的人,都急忙扯出笑容以作回应。
感受着大家的善意,关琛有些感慨,大师兄刚出道的那个年代环境应该不好,所以才有什么折腾新人的陋习,搞得大师兄很有阴影的样子。
《警察的故事》剧组就很好。
刚进组第一天的时候,关琛被大师兄提前叮嘱了很多,还真以为会遇到下马威什么的。结果三天过去,他发现剧组里的人都很不错,根本不是大师兄说的那个样子。大师兄传授给他的什么生存经验,一点使用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这里,只要作为演员专注于表演,这就足够了。
关琛拿起地上的剧本,披着大棉袄坐在板凳上,低头读着剧本,思索着下一场戏要怎么表现。
方圆十米的人,交谈声逐渐降低,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嗓子。
……
“琛哥手里那把刀谁帮我去拿回来,我请他一顿宵夜……”十五米外,道具师用腹语跟边上的人讲话。
“我请你两顿宵夜,你帮我去提醒琛哥,别再偷偷把奇怪的东西缝进衣服里了……”边上的造型师立马提高价码。
“我请三顿!”
“我四顿!”
边上有位今天才从另一个场子赶来的灯光师,听着同事们的对话有些好笑。“不至于吧,不就一新来的么,怕他个球。”他觉得关琛也没什么背景,不过是走运接替了黄伦的角色而已,根本不必这么怕对方。只要得罪他,他可以让关琛在镜头里的时候,要么胖十斤要么像条人干。
然而道具师和造型师们同时摇了摇头,劝这位灯光组的同事最好端正点态度,因为关琛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新人。
这个【不普通】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
关琛第一天进组的时候,监制和各制片人来到片场进行围观,想看看关琛的水平,究竟有没有吹得那么好。
导演和编剧则当众夸下海口,说绝对没有问题,只会让大家大吃一惊。而张景生也一副跟关琛很熟的样子,笑着表达了对关琛的看好。
拍摄的戏份是吴泽挟持银行经理,打开金库的戏份。
等到开拍了,关琛饰演的吴泽戴着红色的面具,轻盈又警惕地走着,一种强大悍匪的气场就铺满了整个镜头,像块巨石稳稳压住了画面,使得边上几个不错的同伙,轻浮地像是刚偷到枪的小贼。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有没有手机?】,【报警。】关琛语调慵懒地对“银行经理”说这两句台词的时候,用的是带有粤省口音的普通话。
陈导喊停之后,问为什么要这么说台词。关琛说,既然吴泽不打算杀这个银行经理,那么警方必然会对幸存的银行经理询问线索,比如匪徒的特征。所以掩饰口音是很重要的事。关琛说如果陈导喜欢的话,他还可以说其他地区的方言,哪怕是外国口音的也行。
台词是演员嘴里的声音,是语调、停顿、节奏和动作共同构成的东西。
落在纸面上的字句,只是一种结果。但通过台词,能反应出一个演员对角色的塑造到了什么程度。
陈导洋洋得意地看向身后的制片人们和监制,几乎掩饰不住骄傲,简直让人怀疑关琛是他的私生子。
高层们当然无话可说,挑不出毛病。通过这场戏,已经确定了很多东西。
张景生他们那些演员,更是或欣赏,或复杂,或嫉妒地看着关琛。
仅仅一场戏,关琛就宣告了自己的实力,以及对角色的充分准备。
仓促进组的关琛,毫无疑问已经完美地消化了吴泽这个角色,一点也没有仓促临时的样子。
大家在圈内混了那么久,演技这种东西也看得多了,有一定鉴赏能力。关琛表现出来的水平,已经甩开了原来黄伦几条街。说句【未来可期】都算迟了。等《警察的故事》上映,关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