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唯依现在不用学习了,亲妈给她布置了不少任务,让她把家里的旧毛裤拆洗了重新织好。陈唯依最讨厌这一点,亲妈就不能看她闲着,只要看她闲着亲妈心里就难受,总得给她找点儿事干让她充实起来。
亲爸亲妈和大姐都上班去了。
陈唯依看陈唯刚在屋里闲着,于是说:“刚子,出来跟姐绕绕毛线吧。”
陈唯刚从屋里笑嘻嘻地走出来,“姐,我写作业呢。”
陈唯依瞪了陈唯刚一眼,说:“你写什么作业?我明明看你在里屋玩儿呢。”
陈唯刚抓抓后脑勺,笑道:“我正要写呢。”
“行了行了,你去吧。”陈唯依就知道弟弟是个帮不上忙的家伙。
陈唯依坐在阴凉下,拿一条板凳翻过来,以板凳的四条腿代替陈唯刚的两条上肢,将毛线架在板凳腿上,一边绕着线球一边看屋里,“板凳比你好使多了。”
陈唯依有几天没看见吴彦明了,也不知道他的通知书下来了吗。陈唯依叮嘱过他好多次,只要通知书一下来就告诉她。今天已经十六号了,通知书也该来了。不行,得去问问。
陈唯依站起来进屋,陈唯刚一本正经地端坐在写字台前。
“哟,真认真学习呢?”
“瞧我亲姐说的,我当然是在认真学习。”
“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写作业吧。”
“好嘞。”陈维刚答应得很痛快。
陈唯依拿着没绕完的毛线出门了。
陈唯刚看二姐关门走了,他也收拾了收拾悄悄跑出门找他的八十万八禁军教头去了。
陈唯依拐进胡同口就望见了吴家门前站着的姥姥,白褂黑裤,腰板挺直。
陈唯依小跑到了门口,扶着姥姥的胳膊问:“姥,怎么在这儿站着呢?”
姥姥笑笑,“二妞,姥想着邮递员该来了,等等看有没有彦明的录取通知书。”
陈唯依心底升出一阵温暖,看看人家的姥姥,在门口帮外孙子等通知书,看姥姥的样子陈唯依猜测得出她不只等了今天一天,肯定是每天邮递员送信的时间姥都在门口等着。再看看我妈,好像根本没有我考上了学校这回事儿,别说帮我等通知书了,连通知书什么时候来都懒得问。
陈唯依扶姥姥进了院子,问:“四丫呢?”
“睡了。”
“姥爷又出去了?”
“嗯,见天出去。”
“那我陪姥姥在院子里坐会儿吧,咱们聊聊天儿。”
姥姥笑着拍拍陈唯依的手,“真是好孩子。”
陈唯依扶姥姥坐下。
“彦明去工地了?”
“啊,差不多十一点回来。”
陈唯依点点头。
姥姥看了看陈唯依手里的东西,问:“要织毛衣啊?”
“是啊,刚子的毛裤,又短了,我妈让我拆了接长点儿。”
“二妞真是心灵手巧,什么活儿都会干。”
“咳,会什么呀,瞎弄呗。”
“来,姥帮你绕毛线吧。”
“好啊,姥帮我架着毛线就行了,我来绕线团。”
姥抻开胳膊架起毛线,笑了笑,说:“嗯,这毛线一闻就是刚洗过的。”
“是,昨天才洗的。”
“你妈有你们姐妹俩,多好啊。”
“好什么呀,姥,我天天净在家干活了。”
姥姥笑笑,说:“从小干活的孩子手巧,将来自己生活的时候不吃亏,能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陈唯依笑了,“姥说的吧,是有道理,不过我多希望也有个像您这样的姥姥啊,天天回家就有现成饭吃,什么都不用自己做,我真羡慕姥的外孙们。”
姥姥笑着把手里的毛线捋顺。
娘俩就这样在树阴下乘着凉绕着毛线聊着天儿。眼看着陈唯依手里的线团由小变大,最后成了一个松松软软的圆球。
陈唯依看了看院门处,没人回来;她又隔着玻璃看了看屋里,四丫睡呼呼呢。
“姥,我该走了,回去做饭去了。”
“好,有空儿就来跟姥聊天儿,啊。”
“行啊。”
陈唯依三两步走出院门。
姥姥目送陈唯依出了院门,四丫的哭声传来,姥姥笑着朝屋里走去,看见姥姥来了,四丫哭声渐小,姥抱起四丫,笑着哄孩子。
“姥——”吴彦军惊天一嗓子,从大门外猛冲而入。
姥先是紧了紧眉头,这小子,幸好四丫醒了,要不然又得让他吵醒了,再一次望向门口的时候,姥姥怔住了,跟在吴彦军后面的,正是姥姥日日翘首以待的的邮递员。
姥姥忙抱着四丫下炕,她不知自己怎么走到大门口的。
姥姥直直站在邮递员面前。
邮递员笑着递给姥姥一个信封,“37号,吴彦明。”
“对,对。”姥姥忙点头接过东西。
邮递员掉转车头向着胡同口骑走了,留下一串叮铃铃的车铃声。
姥姥望了一会儿胡同口,才低眼看看手里紧攥着的那封信。
吴彦军读了读上面的文字,“化工大学?这是我大哥的录取通知书吗?”
姥姥笑,“快去工地叫你哥回来。”
“好嘞!”扔进院子,以最快的速度飞奔而去。
姥姥眼角有些潮湿。
四丫在姥姥耳边呜呜呀呀。
姥姥笑了,跟四丫说:“你大哥真的考上大学了,姥跟做梦似的。”
吴彦军一路飞奔,他冲到工地的时候,吴彦明正蹲在地上砌砖。
吴彦军喘着粗气说:“大哥,大哥!快,回家,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