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吴彦明的家书寄到。
吴彦军扯着嗓子把信朗读了一遍。
如姥姥所料,吴彦明这次的来信主要是告知家里几号回家。
张丽娥说:“怎么今年寒假放得这么晚,二十一号才能回来。”
姥姥说:“赶不上腊八了。”
张丽娥笑了笑,老娘最惦记的就是各个节。
吴彦军倒惦记起腊八饭来了,“姥,腊八饭多放红枣啊。”
张丽娥翻了三儿子一眼,“就知道吃。”
吴彦章掐着弟弟的脖子,“走了,该上学去了。”
张丽娥看着两个没心没肺的儿子,“你们几号放假?”
吴彦军扒拉二哥的手,“二哥别掐了。妈,我还有假期?”
张丽娥挤着眉头,“什么意思?”
“不用去严老师家补习了吗?”吴彦军期待着亲妈的回答。
张丽娥说了一个字:“补!”
吴彦章笑嘻嘻地掐着吴彦军的脖子不放,吴彦军有点儿不高兴了,跟二哥闹了起来。吴彦军嘿嘿笑着,没听清亲妈刚刚说的那个字,他兴奋地问:“不补了?太好了。”
张丽娥看着不成器的三儿子,再次说道:“补!”
“哦。”吴彦军这才听清楚亲妈说的是第三声的“补”,他以为亲妈说的是第四声的“不”呢。
吴彦章呵呵嘲笑弟弟。
张丽娥瞪着嬉皮笑脸的二儿子,“你也补!”
吴彦章朝亲妈淡淡一笑,“妈我知道。”
张丽娥越看两个儿子越不顺眼,说:“赶紧上学去!”
下午,范婶走进了吴家院子,扒在窗户上看着屋里的姥姥和四丫。
姥姥正跟四丫在炕上玩拉大锯扯大锯的游戏,四丫咯咯笑着。
范婶忍不住走进屋子。
四丫看见范婶来了,叫着:“婶,婶。”
范婶笑着搂住四丫。
姥姥笑,“丫头跟婶可亲热了。”
范婶眯起双眼,用自己的脸贴着四丫的小脸蛋,“嗯,跟我可亲了。”
四丫伸出两只小手,拉住范婶的手,说:“拉大锯,扯大锯,姥姥家门前唱大戏,接闺女,请女婿,小外孙子也要去……”
范婶呵呵笑,“唱得好听,真好听。”
四丫听到夸奖,一遍又一遍地说。
范婶边乐边问姥姥:“彦明什么时候回来?”
姥姥说:“说是二十一号才能到家。唉,赶不上腊八了。”
范婶听姥姥叹气,笑了,“放假晚,开学也晚,彦明肯定能在家陪姥姥一个多月,想哪天吃八宝饭都行。”
姥姥笑了笑。
四丫听到腊八,小嘴里开始念叨,“过了腊八就是年。”
范婶笑起来。
四丫又念叨:“大寒小寒,一年过完。”
范婶笑,“呵呵,我们四丫跟姥姥一样,节气和节日都记得牢牢的。”
姥姥抿嘴笑。
四丫又唱起来:“拉大锯,扯大锯……”
院门铃铛声响。
范婶没抬头,“是不是姥爷回来了?”
姥姥望去,“是梅子来了。”
梅子几步到了窗前。
姥姥冲她招手,“快进来。”
梅子在屋檐下把身上的灰拍了拍,擦了擦鞋底,进了屋。
范婶看见梅子,笑呵呵地打招呼,像主人一样招呼梅子上炕坐。
梅子将一袋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坐在炕沿上。
姥姥看了梅子一眼,问:“那什么呀?”
梅子说:“大姨上次不是说腊八饭凑不够八种米吗,我给你凑了几种。”
姥姥笑笑。
范婶说:“梅子真是个有心人。”
姥姥说:“不用给大姨,你们留着自己吃吧,几种米都一样吃。”
梅子说:“去年彦明回来没吃上八种米的腊八饭,我记得大姨说心里还挺不好受的。”
姥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梅子。”
范婶说:“你看梅子多好,真跟亲闺女一样。”
姥姥点头,“是啊。”
梅子逗了逗四丫。
姥姥问:“你妈今天冬天身体怎么样?”
梅子说:“还行。我姐让我去找中医院的姜大夫,让她给开了个养肺的方子,吃着还行,比去年强。”
姥姥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范婶说:“姜大夫可是咱县里的名医,吃她的药肯定会好起来。”
梅子脸上荡起一屋希望的喜悦,“是是,希望越来越好。”
姥姥问:“孩子们呢?怎么没带来?”
梅子一听到孩子们,脸上的喜悦尽消,低垂着眼皮说:“别提那几个小王八蛋,提起来我就一肚子火。”
姥姥不知道下话该怎么说了,每次梅子一个人来,姥姥能问候的也只有梅子的老娘,只要问及她老公和孩子们,梅子就是这副样子了。
范婶看了梅子一眼,转过脸逗四丫玩去了。
姥姥知道七斤已经不上学了,但他现在在干吗,姥姥还是得知道,作为一个负责任的长辈,她必须了解孩子们的近况,于是问道:“七斤找着活儿了吗?”
梅子呼出一口粗气,说:“没呢。让他跟我先种地。”
姥姥点点头,这就是七斤的近况了。
梅子说:“大姨,今年鸡瘟也过去了,明年开春,我给你捉几只小鸡过来。”
姥姥笑了,“怪不得范婶说你有心呢,这事还记着呢。”
范婶笑,“姥,说起这事儿,我倒不好意思了。我大闺女应允说给我捉几只小鸡过来,我还应允过姥姥呢,唉。”范婶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