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顾不得其他,玄真扭过头来,双目从上到下扫过整张符篆。
符头,符胆浑然天成,却唯独少了最后的符脚。
是了,刚才毛笔受不了聚集的灵觉,在绘制的最后炸开。
本体只来得及完成符胆,忘记把符脚画上去了。
这时,云柯也从符篆绘制成功的喜悦中脱离,他揉了揉两侧太阳穴,微微蹙眉。
怎么回事?不是都已经画完了吗?符篆怎么还在抽取我的灵觉?
这么饥渴?
“你把符脚忘了。”
啪,玄真一只手掌搭在云柯肩上,他指着桌面上依旧光华闪耀的符篆。
“你平时画符成功后,会这样?”
云柯微微一愣,下意识顺着玄真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符篆上的神异光华,非但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收敛,反倒愈演愈烈,现在甚至还带起了微微气流,在桌面上颤动,似乎将要悬浮起来。
符脚?
等等!!!
“符脚丢了!”
云柯“噌”的的一下站起身来,椅子被他的动作掀倒在地。
他死死盯着桌面上自己的杰作,大声惊呼道:
“快跑!!!这东西要炸了!”
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淹没了云柯的后半句话。
眼前顿时一片煞白。
一颗光团代替了符篆,躺在云柯面前的桌案上。
木桌一点点变成黑色,在云柯眼中卷曲,碳化,最后化成一捧齑粉。
木材燃烧的过程,被压缩成了极短的一点。
恍惚间,云柯仿佛看见自己脑海中观想的奇景,在那戈壁上,绽放的毁灭之花。
无穷的光和热,如大日陨落,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将所有阻挡从地面上抹去。
光亮瞬间迫近眼前,却又突然静止,像是有人按下了暂停,接着开始倒放。
“闭嘴。”
冷漠的嗓音的云柯耳边响起,将他的魂魄从观想中拉回。
“如果还要你来提醒我,早在邙山镇,我们的任务就失败了。”
云柯恍然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来到了窗前,面前的玻璃被一柄剑芒斩破。
身后剑气大作,将袭来的光和热,拦住短短一瞬。
不过,这已经够了。
玄真一手将剑芒掷出,于身后形成一面坚实壁垒。
他抓住云柯的肩旁,纵身跃起,转身护住前者,顺着破开的窗户冲出房间。
霎时,剑芒轰然破碎,热浪瞬间追上二人,浓郁的气息近在咫尺。
头上隐隐传来一股怪味,像是烧焦的羽毛。
云柯抬起头,瞳孔深处倒映着飞扬黑发,玄真脸色冷淡,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瞳,像是一对冰寒长剑。
无情而锋利。
却无时无刻给人一种,将所有意外尽握掌心的感觉。
“不愧是我的替身,就连这种运筹帷幄的帅气,都如出一辙啊。”
云柯暗自点头,盯着玄真的双目像是在欣赏镜子中的自己。
毁灭的火舌破开剑气屏障,从破碎的窗户内探出,似乎想要将二人重新拉回地狱。
可惜,火舌到了极限,最终停留在云柯脚后一寸处,于空中不甘的散去。
脱离险境,云柯松了口气。
刚想动用灵觉探查,突然脑袋一沉,像是被一柄锤子正中靶心。
这才发现,自己完全是被玄真提在手里,魂魄绵软无力,仿佛被人抽干了脑髓,又往里灌满铅尘,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儿力气。
“你的灵觉被刚才的符篆吸干,现在最好不要乱动。你死了,我也就没了。”
玄真抓着云柯的肩膀,没有动用小雷符悬空,而是踩在墙外的空调外机上,于空中腾挪,迅速落下。
刚落地,便转身隐蔽进入小巷,避开了四周的监控探头。
他将云柯放在地上,让他后背靠着墙壁,勉强支撑住自己不会摔倒。
“那本书拿了没有?”
刚落地,来不及考虑其他,云柯第一件想的事,就是放在桌上的线装书。
他靠着墙壁,只觉得双腿发软,似乎随时可能倒下。
玄真望着云柯,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书,递给后者。
云柯迅速接过书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见第一页上的符篆还在,才彻底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东西要是丢了,我可就亏大了。”
云柯有些庆幸,要不是玄真反应迅速,他今天可能就得和自己的“本命法宝”一起殉葬。
玄真一手负在身后,双目平视云柯,像是一面镜子,正在诘问后者的内心。
“我说过,‘被勾起的**,只会慢慢腐蚀你的内心,最后将你吞噬’。今天你很幸运,躲过了这一劫,下次你又当如何?”
“还能如何?”
云柯将书页重新递给玄真,一摊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追求未知秘密的过程,从来不是那么一帆风顺的。况且,比今天还要危险的事,我也遇到过不止一次。你瞧,我不还是好好活着吗?”
“去博物馆偷东西那种事,你也好意思拿到台面上讲。最后得手的,还只是一个赝品。”
黑历史被人翻出来,云柯也是老脸一红。
他瞪大眼睛道:
“你怎么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见玄真还是一脸淡漠地盯着他,愈加急忙狡辩。
“做超凡力量研究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君子固穷”,什么“者乎”之类,听得玄真都是轻挑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