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镇一处民宅中,一个三四岁大小的顽童突然从梦中惊醒,他转身将睡在身旁的母亲推醒,怯生生道:
“娘,我怕。”
孩子母亲睡得迷迷糊糊,被孩子突然摇醒,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也没听请小孩儿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将孩子抱进怀里,安慰道:
“不怕不怕,有娘在,快睡吧,快睡吧……”
“娘,我怕。”
小儿把身子缩成一团,使劲朝母亲怀里缩了缩,声音细弱蚊声。
这下母亲也感觉到了自己儿子有些不对,心里一颤,像是当头被一盆冷水浇在头顶,睡意全无。
“儿啊,乖……”她一边轻声哄着小儿,一边用力推了推床边,睡成死猪的男人。
“孩子他爸,醒醒,快醒醒!”
见男人呼噜声依旧震天响,女人一把捏住男人腰间软肉,用力一拧。
“啊!怎么了?”
孩子父亲瞬间被痛醒,一个猛子坐了起来。
“你快看看,儿子有些不舒服,是不是今晚吃坏了肚子?”
听到儿子身体不舒服,男人瞬间就清醒了,连后腰的疼痛也抛在脑后。
从妻子怀里接过儿子,男人摸了摸孩子额头、背心,又在孩子身上按了几下。
“儿,这里疼不疼?”
“不疼。”
“那这里?”
“也不疼。”
“嘿,那没问题啊?儿啊,告诉爹爹,你哪儿不舒服?”
“爹,我冷。”
小儿抱住父亲的手臂,身体微微发抖。
“冷?”
男人一脸懵逼,现在是夏天,怎么会冷呢?
没办法,孩子说冷还能咋办?
男人把自己的被单扯下,搭在小儿身上,又把四周的边角压实。
“怎么样,现在不冷了吧。”
“冷。”
还冷?
男人和妻子对视一眼,疑惑地把手伸进孩子的被窝。
嘶——
男人倒吸一口凉气,他感觉自己摸的不是自己孩子的皮肤,更像是大冷天浇上水的的凉席,冰冷还有些滑腻。
男人下意识就要抽手。
突然,手腕被什么东西给紧紧缠住,滑腻腻地,还有些割手,寒气渗入骨髓,关节都要被冻裂似的。
孩子抬起脑袋,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却一脸铁青,苍白没有半点血丝。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嘴角裂到耳根,笑容诡异。
“爹,我饿……”
男孩缓缓张开嘴巴,在男人惊恐的目光中,越撑越大,两侧腮帮子钻出块块蛇鳞,一条蛇尾从被子里露出来,正卷着男人的手臂。
“爹爹,我饿……”
“啊——你不是小宝,你是……”
蛇尾将男人从床上吊起,任由他在空中嘶嚎,一旁的女人早就被吓得两眼泛白,晕了过去。
小儿眼中露出兴奋的神采,迫不及待地将男人拉在大嘴上方。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感受过人肉的香气了!
蛇尾松开。
半饷,小儿化作的蛇妖撑开眼皮,一对竖瞳满是疑惑,砸吧砸吧嘴。
怎么没有感觉?难道是我嗓子眼太大了,一下子滑到肚子里了?
他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没有变化啊?
那人呢?我那么大个人去哪儿了?
等等,那个女的怎么也不见了!
蛇妖都快疯了,煮熟的鸭子就怎么飞走了,他还找不到罪魁祸首!
“你是在找他吗?”
蛇妖猛地转过头去,口中长信微吐。
谁在哪儿!
入眼处空无一人,只有一扇半掩着的卧室门被风微微吹开,借助开启的门缝,男孩看见昏迷的女人正靠在外面的椅子上。
他竖瞳猛地一阵收缩。
蛇尾化作长鞭狠狠扫下身后,激起一道空气的爆鸣声。
但是,什么也没碰到。
“是谁!滚出来!”
蛇妖嗓音嘶哑,被窝被他抖开,双腿合拢完全化作一条粗壮蛇尾,蛇鳞将下半身彻底覆盖,脸部也爬上了些许鳞片当做点缀……
呼——
湿热的夜风徐徐吹来,拂过蛇妖体表,他就像是因过度受惊而炸毛的野猫,浑身鳞片根根竖立。
身为冷血动物的他,在这种湿热的风中本应感到舒畅,可蛇妖却像被人扔进冷库,冻成雕塑,僵在了卧室床上。
我刚才……好像没有开窗?
未知的恐惧如潮水袭来将他包裹,恍惚间,蛇妖仿佛又回到了几百年前,它灵智未开,被一只狡猾的蜜獾肆意玩弄的时候。
就是那种感觉,那种无力挣扎的绝望,黑暗中,藏着一只能将他们所有幼蛇轻松吞吃的怪兽,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从黑暗中探出爪子,将他的兄弟姐妹,一只接着一只地拖入阴影深处,残忍的咀嚼声就在他们耳边响起,肆无忌惮玩弄着他的神经。
蛇妖至今记得,自己的兄弟姐妹被拖走时绝望的尖叫,和那半块掉在他眼前的蛇头,上面剩了半只恐惧到极点的眼睛。
“啊不——”
床板破碎,一只巨大的,残余着肮脏泥土的巨爪将他一把扭住,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他敏锐的嗅觉,那是他兄弟姐妹的气息。
是他,是他……他来了!他来取我性命了!
不要!
蛇妖眼前恍惚闪过一道白光,接着七寸一凉,意识缓缓陷入黑暗。
“恐惧不是弱点,不能战胜恐惧的懦弱才是真正的死穴。”
刚才被吓得浑身发抖的男人正站在一条斑斓毒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