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门口,陈晓云双手负在身后,蹦蹦跳跳,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似乎是某个世界欢快的童谣。
“嘿,我就知道。疯子们,你们好呀~。”
陈晓云轻巧地像只白兔,一蹦一跳,落到道观大门口,背对大门,望着虚空中步出的三个人影,嘴角微微勾勒。
一卷古旧的诗集徐徐翻开,剑气纵横,出乎意料般的顺从,在陈晓云身侧缓缓勾勒出一道完全由剑气组成的人影。
那人影一袭白衣,一把握住空中的诗集,腰佩长剑,眸子炯然,哆如饿虎,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
若是云柯在此,必定能认出此人正是蜀道上,邀请清源上去对饮的男子。
由青莲尊者幻化的诗仙,李太白。
“你说本座会让你们这些疯子进去吗?”
陈晓云脸上笑意扩大,身子自上而下一点点崩散开来,直到整个人消失在道观门口,却而代之的是一朵雪白圣莲。
霎时,山巅五人齐齐消散,心灵世界迸发万千波澜,没有任何对话,没有丝毫情绪流露。
此时此刻,双方你死我活。
……
手指轻触大门,纤薄的门口洞开,露出一片露天广场。
这里其实原本应是一座大殿,合该有高墙,屋顶,只是因为某些变故,导致只剩下一面门墙。
而如今随着云柯的推动,大门洞开,整个门墙的平衡被打破,青烟袅袅,随风而逝,只余下一座残破的石碑。
平地起风,吹拂云柯衣袂,头上的系带在风中飞舞,在他脸上投下流淌的阴影。
广场很大,云柯缓缓步入其中,他的瞳孔宛若失去焦距,在黑白两色与苍茫之间转换。
一个个道人围坐在广场上,他们身披法衣,面容和蔼,本该如玉般的脸庞却透着毫无生机的灰白。
一,二,三,四……
云柯小心落步,从围坐的道人身侧掠过,他们的法衣整洁,上面毫无褶皱,想必都是一群爱干净的道人。
一千零一,一千零二……
云柯步伐不快不慢,尽管他知道道观外的情况或许十分紧急,可他也无法提速,双目暗含苍色,他徐徐抬头,望气术下,整个广场上空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烟尘。
烟尘通天彻地,宛若撑天的巨鳌,支撑着整个世界,在黄昏高原最顶端弥漫开来,拖着了无时无刻冲刷世界屏障的忘川。
顺着烟尘向上,在最顶端,分裂出十二条略微细小的烟尘,连接着黄昏高原的十二个方位,其中三个节点云柯很熟悉。
分别是长青大帝,白莲圣母和青莲尊者的道场。
他走到了广场中心,望着面前盘膝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的老者,数下最后一个数字。
一万零三千七百。
站在这般庞大的人群中,云柯却感受不到丝毫生机。
这些道人,都只是他们的遗蜕。
鬼使神差的,或许是灵觉来自未来的提醒,或是本身传承云宫算术的本能,云柯翻手取出一枚玉牌。
这是当初在忘川上,从那艘虚云宫的船只上得到的。
卦象自演,玉牌表面勾勒,掐指的那一瞬间,云柯只觉得魂魄空灵,瞬间从心海底抽离而出,来到了无穷远的青冥高处。
一个白发长须的老者盘膝坐在云端,鹤发童颜,手持一柄拂尘,含笑看着云柯,眼中露出令人如沐春风的和蔼。
这模样,赫然是刚才广场上,盘膝坐在最中央的老者。
“你来了。”
“我来了。”云柯微微点头。
“贫道知道你会来的。”白须老者道。
“我当然会来,你当然知道,从数万年前我在邙山除鬼那一刻起,我就注定会来。”
云柯眼神一凝,仔细端详的老者手中的拂尘,其中有熟悉的气息,那是法力的波动。
“你已经故去了吧。”云柯叹了口气。
“是的,千年前贫道就故去了。”老者对此毫无在意。
“虚云宫从九州离开并非**,你们有什么苦衷?”
云柯幽幽开口,从见到那万具遗蜕后他就已经明白,虚云宫恐怕并非如他猜测那般,高层贪生怕死。
“并非有什么苦衷,只是想要延续九州的传承。”白须老者摇摇头,他看着云柯面带微笑。
“玄真,你愿意听贫道给你讲一个故事吗?”
“愿闻其详,不过还请道长,长话短说。”
“这里的时间是凝滞的。”
云柯没有问题了,他点点头,神色肃穆。
悠然的嗓音在云端响起,老道将一切的一切尽数推出。
“世界崩塌后,其实并没有什么希望,所谓的石竹,或是黄昏高原其实都是假的,恒沙世界内,唯一有真实记载横渡忘川成功的,就只有禹皇陛下。”
老道顿了顿,他看着云柯的双目,温和地点点头。
“是的,你没有猜错。无论是九州诞生的石竹,或是残余下关于末日的典籍,还是这座黄昏高原,都是我们的手笔。”
宛若晴天霹雳般,云柯颅内嗡嗡作响。
假的?都是假的?
未曾注意云柯的神情,白须老者的嗓音继续悠然响起。
“石竹是世界本源的结晶,在千年前老道几人算出,九州的毁灭已经无法阻挡后,我们便诞生了一个想法。”
老者看着云柯,眼瞳中露出莫名的辉光。
“既然世界已经走上了末路,那不如就让贫道几人修筑一艘真正的渡世宝筏,承载着九州的希望、传承,直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