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影匆匆而去,和云柯算出的卦象一模一样,在此期间,除了每天给他送餐的女童外,并没有其他人前来打扰他。
李梦茹也没有催促云柯立马启程,似乎真的把他当做崖海大帝的神使,对他的要求言听计从。
和他敌对的邪神庙宇也全都偃旗息鼓,就连云柯觉得最没有智力的野蛮人大祭司,也并未上门找茬。
当然,这并非是他们放下了阻止云柯的念头,打算和他冰释前嫌,那些心黑,又极擅长隐忍的邪神可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云柯可没有忘记,自己在前往银月涧的道路中,将不可避免的经过两个敌对邪神的道场附近。
真正的血战,可尚未结束。
在青阳府中,因为青莲的强势介入,直接逼退了两个状态完好的神使,接下来的道路就说不定了。
就算青莲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一首诗而感谢云柯,后者也不会天真的把青莲当做唯一后手。
对方终究只是一个神使,和他这种自由人不同,神使的地位、力量来源于神,所以神使的行为也只会是他所信仰的神意志的体现。
静室内,身着一袭青色道袍的云柯跪坐于桌案之前,他头上戴着纯阳巾,散落在地的衣角没有一丝褶皱。
他面前摆着一张极其复杂的符篆,朱砂勾勒的痕迹层层叠加,无数虚影组成一幅绚烂的画卷,似有数不清的幻境在其间沉浮,每看一眼都是对魂魄的考验,对灵觉的压榨。
云柯此刻紧闭双目,眉心中央裂开一道透着金光的裂纹。
尚未超凡的**已经不再支持他注视如此高端的符篆,符胆中那些纷杂错乱,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的线条,彻底凌驾于凡胎**之上,不到超凡不可直视。
桌案上,除了云柯面前这张正在绘制中的符篆外,还剩有八张遍布墨痕的黄纸,其符胆的构成,与那张正在绘制的符篆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每张黄纸上都有一处不和谐的线条。
但却说不出偏离了什么,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就算是使用最先进的扫描仪,也只会发现,这条不和谐的线条与其他几张相比,没有任何的失误。
这不是线条勾勒精度的问题,不是物质层面的失误,而是某种更为玄妙的领域中,作为连同某种力量的钥匙,它本身与这种玄妙力量领域的共鸣出了问题。
桌案上,即便已经失败了八次,可云柯依旧没有半点儿急躁,手中的毛笔徐徐勾勒,速度、力道恰到好处。
多一分嫌快,少一分嫌慢。
这是当初在蓝星时,他使用本命法宝推演出的飞剑符进阶符篆,结果一直到进入山海界,都没能完成。
在忘川漂流了几个月,云柯的魂魄和灵觉受到了恐怖的磨砺,如一枚璞玉被打磨抛光,愈加耀眼。
而自从进入黄昏高原后,他又被张道临的法力洗礼过一番,灵觉与魂魄愈加升华,又研究了九州天宗,和儒家的全部传承。
尽管是不完整的修行体系,和当初第一次进入的九州毫无可比性,可那样较为全面的基础知识,与技巧,让云柯对自己魂魄和灵觉的掌控愈加精进。
触类旁通之下,他的实力飞速增长,相比于在蓝星前的自己,又更上了不知多少层台阶。
而又面临这种即将和邪神信徒硬碰硬的险境,云柯便打算再尝试一下这枚复杂程度堪比替身纸人,不知什么级别的符篆。
随着勾勒的进度趋于完整,云柯脑中观想的景象也逐步放大,变的清晰,宛若美妙的女子掀起薄纱。
这枚符篆的推演过程他牢记于心,结合着他掌握的道文,云柯大致可以猜测出,这是一枚飞剑符的升级版,类似于六甲符到金光符的飞跃,而非斩鬼符到恶鬼符的异变。
浪潮一层层迭起,仿佛万仞巨山,携倾天之势朝云柯奔袭而来,四周宛若黄水晶的河面宛若煮沸的热汤,似乎永远不会停歇。
突然,前方的天际又亮了几分,不是那种头顶上洒下的金灿光华。
这一种清冷的光华,没有温度,就像是一把绝世好剑,出鞘时的刹那芳华。
那是剑光,一道无与伦比的剑光,就像是开天辟地时,照亮宇宙的第一束光。
它带着毁灭与新生的矛盾,象征着诞生与终结,是从无到有的开辟,而从有到无的终结。
一剑花开花落,一剑道生道灭。
云柯脑中的忘川突然凝固,浪花失去了力量,凭空坠落,河面如镜般不起波澜。
于此同时,他手中的毛笔笔尖终于勾勒出最后一笔,将整张符篆连为一体,符胆彻底成型。
云柯心如枯井,不起波澜,他没有忘记当初第一次绘制出核平符的场景,右手手腕一抖,符脚成型,漂亮的收尾。
铮——
云柯手中的毛笔瞬间化作齑粉,右手笼罩着一层轻薄的金光,泛起波澜。
一处开满荷花的池塘内,青莲倚着乌篷,半躺在船上,左手里拿着一册诗集,右手五指扣着酒坛坛口,清澈的琼浆倾斜。
突然,他眉头一挑,猛地坐起身,微微偏头,眼睛直直望向崖海神庙的方向,脸色似有变化。
“好强的剑气。”
崖海神庙内,一座玉制神像下,李梦茹突然睁开双眼,望着云柯所在的静室,心海中魂魄微动,瞳孔一下子放大了些许,小口微张,半天合不拢。
青阳府城中央,一处暗无天日的神庙内,传来几声暴怒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