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扬起的狂风掀开斗笠下的白纱,云柯斜眼望去,气息牵引之下,为首的骑兵头子垂下眼帘,一对猩红的眸子分外显眼,与那天他在城外遇见的怪物简直如出一辙。
轰——
平地狂风乍起,呼啸之间,仿佛整个街道刮起了一阵飓风,狂乱的气流向着四周扩散,青衫被吹起一角,斗笠两侧的白纱被风浪掀开,露出云柯的面容。
轰——
在旁人听不见的地方,一道摄魂震魄的闷响如平地惊雷,在两处灵觉交织的战场中央轰然作响。
“嘶昂——”
骑兵头领身下的马匹不知为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它扬天长啸,突然托住身上将领的背部塌陷,脊梁竟被生生折断。
“哇”
将领张口喷出猩红血液,随着身下马匹的栽倒,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他也随之倒地,不止口腔,他脸上的七窍内鲜血狂涌。
“唉——”
叹息声充满无奈,仿佛他已经叹息了几百年,从悠长的岁月尽头传来,在士兵耳朵中,世界上只有这一声叹息的时间流速正常,其余的景物仿佛都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身体和意志也随之凝滞。
狂风平息,面前的白纱落下,挡住了云柯脸上那对黑白分明的双眼。
仔细观察,世界仿佛被划分成了两个区域,将云柯和骑兵们与正常世界隔绝开来。
无论是战马的嘶鸣还是平地而起的狂风,都只在这方寸之地耀武扬威,不远处民居内的烛光依旧摇曳,映出一个手持书卷,专心致志的读书人影。
云柯提步向前,步伐正常,可在那些士兵眼里却如同在静止的世界内,唯一行走凡间的神灵。
“汝,意欲何为?”
他现在是崖海神使,自然得用神棍的口气说话。
体表金光流转,云柯来到了倒下的将领面前,白纱无风自动,一对苍目若隐若现。
整个街道已经被云柯庞大的灵觉完全充斥,剩下的九个骑兵中,他们的肉身都接近超凡,可是魂魄和灵觉却差的离谱,也就比普通人强一点儿。
在云柯面前,毫无挣扎之力,只能任由云柯轻易镇压他们的意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
看着面前倒地的将领,云柯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方肉身和灵觉都已超凡,只是灵觉相比起他来弱了不少,还没有强大的魂魄坐镇。
而刚才在街道上,因为云柯为了避免麻烦,一直用灵觉干扰着观察者的意识,却没曾想,突然冒出来一个灵觉超凡的家伙。
按理说,修行云宫算术,灵觉带有天机特征,能够心血来潮的他,在将领靠近的那一瞬,就该有所察觉。
可是他没有,不仅如此,从李明熙家中离开后扰乱天机的他,也没有察觉到这一幕。
只能说明,有更高果位的存在,提前在面前的将领身上动了手脚,干扰了他的判断。
“果然,这些邪神已经发现我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在我进青阳府时发现的,还是在我和大祭司联络后发现的。”
但现在,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这种事情云柯早就考虑过。
崖海大帝说过,自己是某些邪神的眼中钉,肉中刺。自己要去崖海神庙这种动静,不可能瞒过那些存在。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汝以灵觉撼吾,勇气可嘉。”
云柯双目暗含苍色,开始观察面前这个将领的气运。
刚才他的灵觉碰上对方后,察觉到了后者的灵觉已然超凡,正准备退避。
哪知道这家伙那么莽,直接要和他灵觉对冲。
没有魂魄坐镇的灵觉,就是一盘散沙,更何况云柯的灵觉要比将领强上不少,这样对冲,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
让将领直接重伤,失去了反抗能力,连一点动静都没弄出来。
如果他没有贸然选择对冲灵觉,而是凭借超凡肉身与灵觉的加持,和云柯周旋,后者反而胜的不会如此轻易。
看着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云柯,将领丝毫没有半点败者的觉悟,反而冷笑道:
“邪魔,你居然胆敢反抗……你罪孽深重,还不随我去往祖庙,在长青大帝座下忏悔,做我神护法血卫,听从吾等差遣万年。否则,我神必将你打入忘川,镇压于九幽之下!”
将领依旧七窍流血,可这似乎并没有影响他说话的频率,似乎现在趴在地上的人不是他,而是云柯一样。
云柯听得眼皮直跳,看着面前这条烟尘上缠绕着的道道浓烈怨气,云柯环顾四方,发现这些骑兵的怨气居然一点儿不少。
“吾,邪魔?”
云柯俯下身子,一把开将领头上的钢盔,露出一颗卤蛋状,没有头发的脑袋。
“长青大帝的信徒?”
怪不得。
想起李明熙对长青大帝信徒的说法,以及自己望气术观察的结果,云柯扬起右臂,心中再无半点迟疑。
若是其他邪神的信徒,那不一定都是坏人,就比如说沙坪村的教书先生,一个为了保护村子,将自己全身血肉都快献祭完了。
而长青大帝,在李明熙口中,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邪神。
嗯,青阳府所有神灵的信徒,都把对方信仰的神灵叫做邪神。
除了所谓“至高无上的陛下”和“青莲尊者”,这两个邪神的信徒,似乎比较佛系。
右臂荡起,袖袍张扬,一道绚烂的流光从云柯袖口飞出,于空中拉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掠过每一个骑兵的脖颈,最后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