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树家中,一道虚影鬼魅般出现,埋在床下的五雷符闪烁片刻后重归平静,云柯的魂魄学做肉身的姿态盘膝坐下,化作一道清气,顺着泥丸宫钻入体内。
眼皮颤动两下,云柯睁开双眼,只觉得浑身像是灌了铅一样凝滞,沉重。
他眉头微挑,抬起手臂做划船运动,促进体内血液循环流动,强大的魂魄代替神经接管肉身,操控机器般让肉身活动起来,免得一些部位活动不当出现坏死。
“魂魄离体的后遗症居然如此严重,秘法告诫如果肉身没有超凡,魂魄不得离开肉身超过一个时辰,没想到才半个时辰不到,后遗症就那么严重。”
活动了足足五分钟,云柯才感觉自己肉身重归掌握,他用力握了握拳,依旧让魂魄操控着肉身的血脉流动,务必确保不留下半点儿隐患。
“阿嚏——”
突然,云柯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喷嚏,他整个人都蒙了,一手捂住口鼻,呆愣在床上。
我的肉身在魂魄的控制下,居然不受控的打了个喷嚏?
“先生,先生?”
门外练功的沙树听见房间里的异响,他没敢擅自进门,只是站在门口大声叫喊。
大门无风自动,自己敞开,沙树知道了先生的意思连忙走进屋来,只见门帘已然掀开,云柯双目半开半阖坐在床上,袖袍里金光暗吐,面容似玉,十只结白而纤细手指在腿上交叠,结出一个玄妙的印诀。
“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沙树哪里见过这场面,只觉得面前的先生比道观中的神像更似仙神,连忙低下头,生怕自己的目光亵渎了先生。
“贫道要离开了,修行之事,你不可怠慢。”
云柯没有开口,他的声音直接在沙树心底响起,让后者心中更加敬畏,头又埋低了些。
“今日之后,你我缘分已尽,贫道将这篇修行之法交予你,望你莫要怠慢。”
沙树正要开口,突然脑子多出了无数文字,晦涩难懂的语句冲垮了他的意识,大脑陷入自我保护。
随即昏迷过去。
一道金光将沙树的身体轻轻揽住,送上床去,云柯收回灵觉,手中握着一个破旧的木头娃娃。
他刚才将侠客的所有传承都给了沙树,但后半部分被他用灵觉在沙树脑子设下枷锁,只有等沙树学完前面的部分,才会继续开放。
这既是为了保护沙树,免得他的大脑一下无法承载太多知识,也是为防止他好高骛远。
习武之道在于脚踏实地,须得谨记,馋多嚼不烂。
嗯,这句话是九剑木偶里自带的。
抹去自己的所有痕迹,云柯将房门紧闭,离开了崖海。
他现在已经不适合在继续待在沙树家里了,崖海大帝甚至其他邪神,大概率正在找他,而他也获得了想要的知识,继续留在沙坪村已经没有必要。
脑子浮现出鸡鸣山的地图,云柯看着远处直入云霄的山顶,稍微辨识方向,径直冲入密林之中。
银月涧与沙坪村之间,还有六个大型人族部落。
云柯想看看能不能从那些地方打听到什么消息,虽然崖海大帝给的令牌中有许多知识,但云柯现在不敢去接受。
那些知识都是用某种他没见过,却能读懂含义的文字记载的。
根据特事局的档案来看,这种文字和道文是两个极端,而前者是邪神最喜欢用来坑害人族强者的工具。
不认识,却能读懂含义,接收的人连抵抗的能力都没有。
太适合用来做陷阱了。
“只是刚才我为什么会打喷嚏?灵觉的警告?”
云柯很重视这件事,刚进入密林,他就开始掐指演算,算了三次,得到的卦象都很模糊,前两次不知所云,最后一次则指向银月涧某处。
应该是崖海大帝那个邪神,他果然另有图谋。
……
程华峰脚下。
旅游集散中心停车场内。
看着沈苏浅关好车门,许南书望着近在眼前,不算高大的山峰,她伸手捏住玉佩,暗自叹了口气。
“仙神保佑。”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毛呢连衣裙,配合上她白净的皮肤,既文静又娴雅。
许南书还是心存侥幸,她和沈苏浅刚才都在车上重新换了身衣物,不然穿着特事局的制服上山去道观,可就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若是云柯在还好,她可以把锅全都推到自己闺蜜头上,说是沈苏浅拉着她来散心的,时间太紧所以没换衣服。
而若是云柯真的不在这里,她穿着特事局的制服来找他,不就是代表特事局兴师问罪吗?
两人的关系,可就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看着眼前云雾缭绕的山峰,许南书有些恍惚,心中却又陡然生出打道回府的念头,她有些害怕了。
“走吧,南书。”
一只纤细有力的手臂挽住许南书的臂弯,沈苏浅带着顶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她拉住她的闺蜜,轻轻歪了歪头,眯眼笑道:
“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吧。”
沈苏浅看着自己闺蜜的侧脸,又压了压自己的帽檐。
她其实现在很害怕,刚才在车上算的那一卦,其中充满合理意味的天机让她不寒而栗。
如果这样的合理不是真正的巧合,难以想象,那个搅乱天机的人有多恐怖。
若那个道士真是伪装的,现在他还在山海界,我们不会有事,可等他回归了……我还能跑得掉吗?
她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能瞒过那样